这句刻意提到的“姐姐”让真岛顿了顿。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可仔细想想,以别人的名义为自己的想法作掩护似乎是小孩子的通病,尤其是害羞的孩子。而葵子恰巧是个依赖姐姐的害羞孩子。
一切用常理似乎都能解释的通,真岛于是将心中的怪异搁置脑后。
“当然可以,在下随时恭候小小姐的大驾。”
真岛笑着答应着,回答中有意避开了关于百合子的任何一个字。
因为流淌在这具身体里的受到诅咒的血脉,他总是忍不住倾听与百合子有关的每一个字,去知晓与她曾经或者未来有关的一切。
那份有驳伦理的罪欲让他内心煎熬,试图将他推向毁灭。理智和情感的相互压制让他既希望又不希望在与葵子的聊天中听到与百合子有关的事情。
然而葵子却像是感应到了这一点——她开始一步步的把他往最不希望的方向推去——
“姐姐说……”“姐姐曾经……”“姐姐她……”葵子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姐姐”。从百合子的童年趣事,到百合子说过的话和嘱托,到最后哪怕是什么没有联系的事情也要强行扯上百合子。
聊不下去的真岛选择了叫停。
他苦大仇深的直视着女孩纯真的眼睛,试图用合理分析的来解释这种现象。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说“姐姐说”而不是“我想”。那样子与其说是过分依赖姐姐,倒不如说是在拉姐姐保驾护航。
真岛仔细回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需要躲在姐姐背后借由姐姐名义才能继续谈论下去的内容。
一头雾水的真岛最终询问了葵子,并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觉得,这样子你会更高兴。”
“嗯?”
真岛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
“提到姐姐的时候,你看起来会更开心一点。”
葵子伸出两根食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撑起了一个上扬的笑脸。
“就像这样。”
“可我一直都在笑啊。”
真岛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现在正以一种可亲的微笑在询问着葵子。
然而他并没有靠表象糊弄住葵子。
“不一样。”
葵子用力的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又清明。
她用力的提拉脸颊试图比划出了一个更大的笑容,却终究因为不得其形而放下了手。
“……会更柔软一些。”
葵子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有些擦边形容词。她脸上因为过于卖力而出现的红印子还未消去。
“和平时的绝对不一样。”
直到最后,她也没能说出“更真实”这个形容词。
但真岛懂了。他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了。
伪装被无情撕破的狼狈让他难以直面的垂下眼睫。
葵子过分敏锐的第六感总是让他无所遁形。
但好在发现的够早,还能亡羊补牢。于是他花了些功夫来纠正葵子的错误对话方式。
“小小姐您啊,又说笑了。”
真岛的语气十分无奈。他重新扬起了一个笑脸。不比先前完美,却同样发自内心。
“就算没有大小姐,跟小小姐聊天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啊。”
“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啊小小姐。”
葵子看着真岛的笑脸,像在确认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让真岛松了口气。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从窗边折下了一朵夕颜花送给葵子。
“嘛,那小小姐以后不可以再拿大小姐当幌子了。”
“约定好了。”
“嗯。”
葵子收下鲜花,却低着头用指尖将它轻转。
“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就算姐姐没有这样说过?”
“当然了。只要小小姐愿意,在下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他取过葵子手中的鲜花,把她脸侧多余的头发挽起,再将花朵别在了耳后。
眼睛清澈,乌发如墨,小巧莹润的耳边缀着浅粉的夕颜花,名为葵子的女孩就像是市松人偶一样精致可爱。
或者说,远远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