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低头看去,只见他脸色苍白,肩头早已被鲜血浸透,心中大痛,急道:“你还好么,我们马上回去包扎,疼不疼?”
“废话,”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要不你试……”刚一出口就看见展昭眼神,急忙把话又咽下了去,心中不忍,暗暗撇嘴,犹豫了一下,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嘟囔道:“别摆着个死猫脸,爷又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展昭收紧了臂膀,眸光暗沉,近乎虔诚地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两双眼近在咫尺,不用费任何力气,就可以看到对方心底。他看着那双清亮如昔的桃花眼,看着他眼底那一丝来不及藏起来的牵挂,心中一时苦涩又一时满足,正要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人声,“哎呀展爷,五爷,你们没事可太好了!”
来的正是酒店的大堂经理,经理身上的西装有些破损,看来刚才一番苦战也吃了些亏,但精神还好,领着几个保安朝两人奔来,一叠声道:“让两位亲自动手降魔,实在是我们酒店照顾不周,是我们失职了……”刚一走到近前就看见白玉堂一身是血,吓了一跳,忙道:“哎呀五爷这是——快快快我们还有别的总统套,展爷您请,唉警官这边飞,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叫大夫来!”
半小时后,另一间总统套房的卧室内,酒店的大夫仔细检查并包扎好了伤口,留下一些药物,随后便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将时间与空间都还给了两人。
卧室里开着暖黄的光,不太暗却也不太亮,超大的双人床柔软舒适,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熏香气息,窗子留着一条缝儿,时不时地吹些微风进来,带着薄纱窗帘一起悠悠晃动,四周静谧无声,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气氛刚刚好——如果,那人的脸色不是那么苍白的话。
白玉堂坐在床上,背后垫着靠枕,腿上盖着被子,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脆弱,悄悄瞟了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展昭一眼,又别过头去,有些心虚,讷讷道:“那个……你别这表情,不是说了么只是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昭沉默着看着他,眼底一片山雨欲来的暗沉,乌云压顶若万钧巨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擦出惊雷闪电。他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青年,想起他们初识之时,他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混迹于人群之中,毫不张扬,却如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于是天地万物都成了陪衬,人间的繁华盛世也好,陷空岛的遗世独立也罢,都比不上他眼底风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那一颗心,已牢牢地系在了他的身上,与他经历这一切的诡谲莫测,与他同行这一路的未知坎坷,展昭知道这一趟妖界之行不会那么顺利,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受伤的不是自己这个毫无法力的凡人,而是纵横四海逍遥六界的白玉堂……
展昭心念沉浮,眼底变幻几番,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微微垂了眼,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我喜欢你,白玉堂。”
略带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在耳边,气息熟稔而灼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霸道和不容置疑。白玉堂蓦地睁大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出那人俊朗而坚毅的面庞。他忽然觉得一阵燥热,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沸腾,心跳得飞快,那一颗深埋的种子蠢蠢欲动,在拼命地想要破土而出。脑海里有千万个念头纷至沓来,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得一个字: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展昭心底暗暗扶额,这只小耗子,该傻的时候不傻,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真是让人……牙痒!
可偏偏他此刻有伤在身,再是牙痒也只能干看着,展昭瞪着他,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展昭眼底的那一丝愣怔和无奈还有郁卒并没有逃过白玉堂的双眼,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少年,他突然一笑,心底那颗种子轰轰烈烈地发芽生长,转眼之间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将根深深地扎在了心底。
他迟迟不吭声,却只笑得磨人,展昭悬了一颗心不上不下,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不要有下一次,”他缓缓抬起手,抚上他肩头伤处,“一定很疼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
白玉堂静静看着展昭,看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疼惜,心里流过一阵暖意。他有四个疼他的哥哥,还有长月南南那样的红颜知己,可只有展昭,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进了他的心里,而且还一点不客气地住了下来,再也不打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