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个凡人啊……可是为什么他能这样的从容大气,为什么他能这样的淡然沉稳,为什么还能处变不惊甚至拔剑而起?
仰起脸,他向前倾身,如蜻蜓点水般,柔软的唇瓣在他嘴唇上擦过,然后缓缓靠近他的耳畔,“真巧,我也,喜欢你啊。”
展昭整个人如同过了电般一阵颤栗,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又坐直了身子,扬着脸,露出几分得意,像一个偷到了油的小耗子,而自己则是那被戏弄了的大花猫,呆了好半晌,才终于有了动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嘴唇。
似是在回味刚刚那一瞬的触感,又好像仍旧不敢相信,他微微低着头,垂着眼,逆着光的他,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压抑着,似乎只是一次略微沉重又快速的呼吸,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可是……我的初吻。”
白玉堂一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抬起了头,目光雪亮,眼底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还未回过神来,白玉堂只觉身上一沉,展昭人已压了过来,将他锁在臂膀与身后床板的小小空隙里,炽热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白玉堂咬牙暗骂这偷袭的流氓猫,看着他暗沉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他,却如蚍蜉撼树般毫无用处,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所以呢?”
“所以……你、要、负、责、啊……”刻意压低且拖长的声调回荡在耳边,如同一道道红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白玉堂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光彩,却是毫不示弱地扬了扬下巴,“怎的,展警官要对我这个伤患做什么?”
展昭神情一僵,方才那暧昧绮丽的气氛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展昭目光灼热,盯着他的双眼,缓缓直起了身子,哑声道:“我不做什么,但你下次若是再敢受伤……”
受伤了又怎的?展昭没有说下去,白玉堂却想起过去闲来无事看来消遣的人间小说,什么自杀殉情啦、入魔灭世啦、一蹶不振啦,种种情节挨个想过,挨个往展昭身上套……
他这儿天马行空一阵胡思乱想,想到最后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带着些小小的得意,却又马上收了回去,暗暗抿了唇,觑着展昭脸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悄悄探手过去握住他手,将手指小心翼翼地弯了弯,指甲在他掌心轻飘飘地挠过,低低唤了一声:“猫儿……”
带着些委屈,更带着一股即使理亏也不认输的倔强。
何等骄傲。
心上像是被那耗子的尾巴尖扫过,展昭一抬眼看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握紧了他的手,长长叹息,“不早了,休息吧。”
白玉堂十二分的听话和乖巧,再也不跟他唱对台戏,一声不吭地点了头就往被子里钻,展昭替他盖上被子,伸手拂过他的鬓角,“晚安。”
“你也累了一晚上,也快休息吧。”
“我知道,洗个澡就来,快睡吧。”
看着白玉堂闭上双眼,展昭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卧室的灯关上,往卫生间走去。
将卫生间的灯打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只见有隐隐的青光在皮肤下游走,自惊涛澎湃缓缓转为平静,最终归入大海,再无踪迹。
他有些愣怔地看着,不明白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话,那就是即便方才一番苦战,他竟仍有着充沛的精力,丝毫不觉疲惫。至于原因,巨阙、龙髓玉都有可能,毕竟二者皆是神器,说不定就有这样提神醒脑的作用呢?
他思忖片刻,找了个理由将自己说服,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快速地将自己收拾打理一番,拿了新衣换上,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看着那安睡的精致面庞,略一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侧躺下,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这才悠悠睡去了。
七、滔滔
这一觉睡得甚是踏实,直到日上三竿,展昭才悠然醒转。
醒来时被过于灿烂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适应了一会儿,转头看去,就见身侧的白玉堂依旧睡得恬然安宁,心中一阵满足,只愿这样的平静生活一直持续下去才好。
不过很显然,就目前而言,平静生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