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业轻轻颔首,吩咐道:“今日并非正式即位大典,稍后你与商织、焕础、重渊、小恩来书房。”
“是,主上。”兼息行礼应下,心中对新王竟能十分自如地使唤天、春、夏、秋四位官长感到十分惊讶。
臻业吩咐兼息完,对徇麒道:“我先回去更衣,稍后你与四位大人一同到书房来。”
“是,主上。”
并未吩咐任何侍者带路,臻业径自向自己的居所东宫而去。
兼息松了口气,对徇麒道:“台甫,主上她……”
兼息欲言又止,徇麒疏冷地瞥过这位先王老友,道:“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是兼息,你忘了臻业吗?”
“臻业?”兼息自然记得老友的爱女。玄阔尚是天官长时,他任地官长。一日忽见老友抱着一个漂亮的女婴,黑发黑眸,乖巧可爱……那孩子为彼时长夏宫中唯一的幼童,兼息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
“那孩子失踪了二十三年,说是外出游历,可惜连先王最后一面也不曾得见。”兼息想起来,至今仍是叹惋。
“新王便是臻业。”徇麒道。
“臻业!?可她不是十三岁就入了仙籍吗?”
“舜的保重陨旋晷,冢宰可还记得?”
“原来如此。”兼息恍然道,他回想起方才的徇王,不仅是容貌,当真没有昔年臻业一半的飞扬意气。
“我去寻主上,你稍后召集商织他们去书房。”
“是,台甫。”
徇麒在东宫找到臻业时,她正摆弄着自己曾经的公主常服,那些十三岁少女的服饰无论从身量上还是阶位上,都已经不再合适了。
“主上。”
“我知道了。”臻业放下曾经的衣裳,道,“这便去见见他们。”
臻业来到书房门口,女官、侍者们尽皆跪伏在地面迎接她与怀臻,她凝望了一眼熟悉的牌匾,这个地方似乎还是她幼时常常游玩的好去处,又似变了,至少不再有父王无奈而纵容的笑。
女官为臻业打开门,书房内的冢宰兼息、天官长商织、春官长焕础、夏官长重渊、秋官长小恩一并向臻业和怀臻行礼。
“各位请起。”臻业一边叫起,一边坐在了曾经玄阔常坐的位置上,“兼息、焕础,正式的即位仪式除礼遇外国使臣外,一切从简。”
“主上,这恐怕有些不妥。”大宗伯焕础上前谏言。
“先王退位不到一月,此为我致以先王的敬意。”臻业冷肃地道。
焕础一脸不赞同,看了兼息一眼,见兼息微微摇头,才不再多言,退后一步,与兼息一同行礼:“是,主上。”
“重渊,即位仪式前后的军队调度,遵循旧例。”
“是,主上。”
“小恩。”臻业看着唯一一位她并不认识的六官之一,“尊旧例,新王即位应该大赦,此次便在大赦之列添上一条:余刑在三年内且在世父母均已年过五十者,于即位仪式前日释放,释放后在原本剩余刑期内,徭役添二成。”
“主上仁慈。”
最后,臻业看向在场官员中最为年轻的一位,她的老朋友、天官长商织。
“商织,封闭燕寝,我要住在东宫。”
商织眨了眨眼睛,少年清隽的模样带着几分青稚的可爱:“遵命。”他说完,又问道,“臻业是使用了传说中的陨旋晷吗?”
“公主?”焕础和重渊一并出声,但见臻业看着商织,应承道,“不愧是心细如发的商织,连兼息都未曾发现,却被你发现了。”
商织作揖道:“冢宰大人虽识得主上日久,但究竟不比下官多年在主上手下担任副官。”连臻业对陨旋晷的在意,他都是知道的。
商织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叫臻业彷如回到旧日时光,她为太宰、商织为小宰的时日。
臻业露出了先王驾崩后的第一个微笑,即使浅得几乎看不见。
臻业的即位仪式定于次月,即二十日后。若是一位来自常世的新王,这二十天将会经历即位恐惧症:疯狂地恶补宫廷礼仪和最基本的朝堂运作模式;若是对一位胎果新王,那无疑是地狱模式,需要从世界观开始重新锻造;但是对于曾官至太傅的臻业而言,便算是极其空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