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位仪式前的第三日,臻业终于再次见到了泰麒。
泰麒是被怀臻带来的。他第一次来长夏宫,却没有分毫心思欣赏宫殿,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臻业。
泰麒见到臻业时,她正在看商织钓鱼,王袍加身,却比他离开白圭宫时清减沉敛了许多,连看他的笑颜都带着几分脆弱没落,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听到臻业开口。
“抱歉了要君,我应该,无法在白圭宫等你了。”
☆、第二十四章 生死成谜之王
泰麒不确定自己是抱着何等心情离开长夏宫的。他从前害怕许多事,但至少还能笃信臻业会永远陪伴着他。
只是……如今他们有各自的责任,他是戴的宰辅,而她,亦成了舜的新王。
南北相隔,注定不再有朝朝暮暮。
思及她悲伤的神色,泰麒再次想起了自己拙劣至极的安慰。
——没关系,鸿雁传书的银子我们都还出得起。
那一刻泰麒甚至听到了垂钓的天官长的笑声。
臻业轻愣之后,竟也笑了起来。
——如若需要我,我会尽力赶来,也不是很久,毕竟我很擅长运动。
“要一起用膳吗?你还是第一次到我真正的家来。”
……
如此,亦好。
臻业送走了道贺的各国使节。虽则与泰麒互道珍重对她而言有些困难,但那是她必须做的。在她决定守护父王牺牲最后的时间所保护的国家后,便已注定了如今的局面。
她在很短的时间里,与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生离、一死别,而今,她却必须抛却过往,将全副心力集中在国家上,为新的王朝而努力。
曾经公主的身份和多年为官的阅历让臻业并未花费多少力气便接手了朝政,以“待恩慈心怀敬意”为初敕,开始了她的怀慈元年。
先王谥号被定为“慈”,玄阔自此起被尊称为“慈王”。
因新王曾为慈王养女,慈王为人处世又的确温让宽慈,臻业提出这个谥号时,百官顺从了臻业的意思。
“徇王臻业,姓徐,名辽,舜先代慈王之养女,贤者百草公之学生,幼聪敏,有智慧,七岁入大学,十岁于大学毕业,同年列特级医师。游列国,得奏、涟、范、雁国主面见,缓才之失道,名震诸国,年十三,入仙籍,同年入朝为官,初为地官,后累进太傅,为一代贤臣……慈王失道,退位而终。臻业年五十八,应天命,即位,改元怀慈。”
长夏宫
臻业渐渐习惯了作为王复杂而枯燥的生活,大概唯一叫她欣慰的,便是仍旧生活在从前的家里,除去父王不再,并无其他变化,再有一二好友交往,也不至于无聊。
这日商织陪着臻业打磨一些红珊瑚,商织道:“元忱从鸿州回来述职了。”
“元忱?”臻业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王之后她几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大约是当年之事闹得有些过了,大家不太敢在她面前提及,害她都以为,自己大学时的好友只剩下商织了。
“原来都三十年了。”臻业轻声道,当年元忱被调任为鸿州州尹,任期为三十年,竟然已经到了。
“不知道元忱变成了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书呆子。”臻业想起大学时光的无忧无虑,不禁莞尔。
商织也笑了起来,忽然道:“想起来还觉得神奇。主上、我还有元忱,本该是完完全全合不来的性子。”
“结果最后还是成了朋友。”大概这就是墨菲定律,臻业心想。
“那个时候,主上和元忱几乎每天都在较量谁先把书库的书全部背完。”
“是台甫逼的……”臻业感叹道。那时她恃宠而娇,总觉得怀臻甚是不讲道理,便底气十足地拉着父王做挡箭牌……
“想不到那时台甫逼主上学的东西,如今通通派上用场了……”商织用一种吐槽的语气说。
“是啊,说来台甫还真是——”臻业原本懒懒地与商织聊着天,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音一止,起身便向仁重殿走去。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怀臻,这不是真的!
不合常理地逼迫身为公主的自己学习,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将自己接到仁重殿教养,甚至在自己进入大学后也时不时地前来探访……这些未解谜题串连在一起,叫臻业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