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作者:挽云罗/云初(14)

2018-01-25 挽云罗云初

  一座孤岛,平静得如同一片大地。一直是孤军奋战,却什么都没告诉他。

  那么,假如三年前,76号暗哨青瓷的出逃也有双重目的,目的是什么?

  凭他此时的心力,是弄不清楚了。

  匕刃打入左锁骨。阿诚沉入了比疼,比冷更深,更长的黑暗里。

  他又梦见凉河水,梦见凉河通讯站,那方青砖小院,那座青藤小楼。

  过了小院的木栅,楼门吱呀敞开,沿旧楼梯向上,一共三层,上头是资料室,尽头的门,是明楼的宿舍。

  那是他们在凉河的最后一个晚上。

  明楼给阿诚看了照片。

  他说,这是姐姐,好看么?她生气的时候更好看。我好多年没去看她了,可是,她在家里一直等着我。

  明楼对阿诚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他把照片掖在阿诚的上衣口袋里。

  阿诚的手压在口袋上,小心捂了一会,忍不住,又翻出照片,仔细看了一遍。

  照片的边缘泛黄卷起,上面的女子扶着栏杆,立在桥上,江风吹乱鬓发,有一缕发丝,恰好扬在笑靥上,说不出有多好看。

  明楼说,那是雁渡桥,无论离得多远,看见它,就是到家了,以后,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家。

  那一年阿诚九岁。他攥着照片,在小沙发里睡稳了,盖着明楼的外衣。一夜之间有了哥哥、姐姐,还有了家。

  在梦里,他又记起四五岁那年,从树林里捡回来的那只跌折了翅膀的小雀,他看见它振了振翅膀,钻出笼子,向天空飞走了。他在梦里头一次忘了,小雀是重伤不治,绝食而死的。

  他那时还不懂事,没听出明楼那两句“以后”,已是诀别。

  原来那个人,真的没打算活着回来。

  阿诚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疼长在了他的骨头里,把一切知觉都淹没了。后来,心头仅有的一线清明,也渐渐熄灭。

  他不知道,刑讯将近五十小时的时候,毒蛇给汪曼春发了电邮。青瓷回到76号的三年里,这是毒蛇的头一封信,信上说,目标已控制。

  ==========

  青瓷回到了暮光里142号。

  明楼坐在床边,把他半垂在床下的手抬起来,放好,盖上被子。

  青瓷去够他的手,胳膊不听使唤,手好像不是他的,指尖都动不了,也不觉得疼,所以他意识到,这也许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总以为在他身边的日子还很长,什么都还来得及,一不小心,到了最后的时刻。

  阿诚说哥,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有多苦。

  他一想以后明楼又是一个人,泪就滚下来。

  明楼说,这不是还有你么。

  阿诚说,我来得太晚了。

  明楼说,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答应我一件事。阿诚说。

  你说。明楼点头。

  以后,别让明台干这一行。

  明楼笑了,他说行,听你的。

  阿诚听了心里难过,却也笑了。明楼不这么和他说话。看来,真是回光返照。

  ==========

  那是一个雨夜。明楼从暮光里142号走出来,带上门,撑开伞。青瓷盖过的那件风衣搭在臂上。

  对面停着车,车灯开着,照着一巷夜雨,一直照到巷子尽头。明楼经过车旁,径自朝巷口走去,没有向车里看。车上的人睡着了,明楼认识他,他叫梁仲春,是个跛足。

  明楼一边走,一边从臂上那件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是一段表链,他看了它一眼,把它揣在身上的大衣口袋里。

  梁仲春睡眼惺忪地看着明楼走完这条巷子,转头瞟了一眼142号的门,又伏在驾驶台上睡过去。车灯灭了。

  ☆、柒

  不小心对明楼叫了哥。

  这是阿诚恢复意识的一刹那,冲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他成为青瓷以后,就算在梦里,也从来没这么不小心过。

  从前在家里,明楼叫他阿诚,他叫明楼,哥。在学校里,他叫明楼,明教官,明楼还是叫他阿诚。谁都看得出,明教官待阿诚尤为不同,不是更好,而是更严。

  学校训练场和学生宿舍之间有一条小路,两边的梧桐长得茂密,路灯透不过来,谁也不知道,晚上的训练结束,明教官和阿诚走过那儿,会牵一会手。

  那条小路很长,他们不说话,走完了,不说再见地分别,阿诚站在路灯下,送明楼走远。

  阿诚十五岁以后,不,是有了明台以后,那个称呼和那个动作渐渐成了禁忌,又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