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毒物甚是对症,不到半个时辰,群豪体内毒性消解,不再头晕身软。周颠气愤难平,道:“教主,咱们出去,杀那个妖女落花流水!”无忌道:“诸位毒性刚去,行事须当小心,万勿冒进。”众人应命而去。
明教群豪无端吃了这一亏,怨气满腹,到庄外一看,只见大队蒙古骑兵奔驰来去,怒火更增,各仗兵器,冲入敌阵,专挑顶盔贯甲之人下手,不过一会,数名百夫长便被斩落马下。统兵的千夫长眼见情势不妙,用蒙古话大声发施号令,他身边有大队兵马护卫,群豪一时不得攻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军容重整。
无忌在旁静观了一阵,见此情状,取过一张硬弓,搭箭弯弓,意图将之毙于箭下。然而无忌不善骑射,他这么双手一拉,力气把握不好,竟将弓弦崩断了,蒙古众将士齐声讥笑。无忌怔了一怔,老羞成怒,道:“便教你们看看汉人的箭法神技!”箭矢端放掌上,手指轻弹,羽箭破空往千夫长当胸袭去。有许多蒙古兵发箭来拦,但无忌这一弹力道劲急之极,就是铁胎硬弓,也不能射出这一弹之势,那千夫长待要闪避,箭杆已从前胸穿过,后背透出。这一箭劲力未衰,仍是向前疾飞,又射进了另一人腹内方始停下。
元兵见这一箭之威竟至于斯,惊呼连连,四下奔逃,阵势登时乱了。群雄并着五行旗一阵冲杀,元军死伤了五六百人,余下的不敢恋战,分头落荒而走。无忌也不下令追杀,任由他们走了。
周颠大声道:“辛旗使,走,我们把这个鬼庄子一把火烧了!”辛燃眼望无忌,听他示下。无忌皱了眉头,毁人家园,心下大是不忍。杨逍道:“颜旗使,这庄内或许另有机关,你与辛旗使一道行事。”烈火旗掌旗使辛燃及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领命而去。
当晚众人一早就投店歇宿了,小昭倒了脸水,端到无忌房中,服侍无忌盥洗。无忌见小昭神色犹疑,道:“小昭,是有什么事么?”小昭道:“公子,今天突然遇袭,我担心得什么似的,幸好你没事。”无忌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个阴谋诡计,还能伤得了我?”小昭一脸崇敬的道:“公子你真厉害!”无忌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笑语了一翻,无忌敛容道:“小昭,你让他进来吧。”小昭打开房门,见杨逍立在门外,已不知站了多久。小昭忙收拾好东西退出。
杨逍道:“你青春年少,正该这般骄傲恣意,真是委屈你了。”明教人才济济,各个恃才自傲桀骜不逊,幸得无忌耐了性子,调和圆融,方使得大家捐弃前嫌,携手抗敌。杨逍又道:“今日之事,惹你不开心了?”无忌脸色一沉,道:“我就知道你是来教训我的!”杨逍微微一笑,道:“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教训本教教主?”无忌道:“你这不是来了?”杨逍道:“属下是来请罪的。”无忌道:“请什么罪?”杨逍道:“属下未得教主首肯,擅专越权,犯上不敬。”无忌垂头道:“我也没怪你。”
杨逍见无忌神情郁郁,道:“教主心慈,原是大幸。但假若不是他们存了歹念,有害人之心,又怎会招来祸患?归根究底,是他们自作孽,怪得了谁人?”无忌道:“可这,终非君子所为啊。”杨逍道:“遇着君子,咱们当然待以君子之礼,遇着奸狡之徒,那就说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了。”无忌摇了摇头,道:“这都是歪理,我说不过你。”杨逍道:“我辈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无忌被他理直气壮的不要脸逗得笑出声来,伸出左手握成拳状,在杨逍眼前扬了扬,道:“来,咱们比一比,谁的拳头硬。”无忌拳头纤细白嫩,肌理细腻,光照其上,如玉生辉。杨逍忍着笑意覆手其上,刚好一掌包握,轻轻捏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道:“嗯,自然是你厉害。再硬的骨头,在这手底下,都得软下去。”无忌睁着大大的眼睛,杨逍的话他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但料来不是什么好话,又羞又气,挣开了他的手。
杨逍从怀里取出一个形似葫芦的老旧绣囊,自其中拿了一串白玉珠子,套在无忌左手之上,道:“这是我小时候戴过的玩物,颜色驳杂不纯,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身边缺个暗器的时候,倒是可以一用。”无忌道:“平白无端送我东西做什么?”杨逍道:“今日危急之时,你把短剑震碎制止那几人发箭,是不是?”无忌低声道:“毁了你送我的东西,真是对不起。”杨逍道:“不过身外俗物,毁了便毁了,我再送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