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道:“赵姑娘找在下有事?”赵敏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无忌一怔,道:“不是,只是……”赵敏道:“你中了玄冥二老的两掌玄冥神掌,我是来看看你伤得怎样。”无忌傲然道:“区区玄冥神掌,未必便伤得了人。”赵敏道:“我在山下等了你三天,你都没有来,所以就上来看看。”无忌奇道:“你等我?”赵敏道:“你不是要‘黑玉断续膏’么?我一直在等你来拿呢!没想到你已经从西域拿到了,只是上山来看到明教教主阿牛哥,也算不虚此行。”无忌脸上一红,道:“赵姑娘见笑了。”
赵敏道:“不过张教主所言甚有道理,民为贵,我大元朝皇帝就是听信谗言,才致民不聊生。张教主,不如你归降朝廷,和我共同劝服陛下善待百姓,天下百姓都会感念你的恩德。”无忌摇了摇头,道:“我们汉人大家都有个心愿,要你们蒙古人退出汉人的地方。”赵敏霍地站起身来,道:“怎么?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难道不怕死么?”无忌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太师父常自嗟叹,文丞相就义之时,武功未成,否则必当舍命去救他出难,在下虽然不才,但有辱师门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赵敏道:“张无忌,武当自诩名门正派,又怎会容许一个魔教教主坏它声誉,而魔教中人阴险毒辣,又岂会诚心听你号令,终有一日他们反噬其主,你就悔之晚矣。”无忌站起来道:“谢赵姑娘挂心,我自分得清好心歹意。”
二人相对静立良久,赵敏缓缓坐了下来,道:“张教主,我好心在绿柳山庄招待你们饮宴,你们不心存感恩也罢了,临走前还把我的庄子烧了,这笔帐,该怎么算?”无忌道:“我可没听说过请人吃饭,会费尽心思下毒的?会在外布下重兵围困的?”赵敏道:“小妹本意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谁知那庄丁莽撞,误触了长剑,况且,你们也没损伤啊!可我的庄子就是这样毁了。”无忌不欲与她再夹缠不清,道:“我叫人把庄子修好赔你就是了。”赵敏嫣然一笑,道:“我也不要你赔我什么,我只要张教主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就成了。”无忌道:“你要我做什么事?”赵敏道:“现下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要你去做。”无忌道:“那怎么成,难道你要我自己杀了自己,要我做猪做狗,我也依你?”赵敏笑道:“你放心,这事一定不会有违侠义之道,更不会于你名声有损。”无忌道:“既然如此,依你自也不妨。”赵敏伸出手掌,道:“好,咱们击掌为誓。日后我求你做一件事,只须不违侠义之道,你务当竭力以赴,决不推辞。”张无忌道:“谨如尊言。”
赵敏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盒,道:“这‘黑玉断续膏’本来是要你以物来换的,现在你已经从西域取得,我便锦上添花送给你了。”无忌接过金盒,道:“谢谢赵姑娘赠药。”赵敏道:“我走啦,以后江湖再见,我再不会手下留情的。”无忌道:“姑娘虽是女流,但在下也不敢掉以轻心。”赵敏笑道:“告辞。”长袖一拂,转身便去。玄冥二老牵过马来,侍候她上马先行,三乘马蹄声得得,下山去了。
无忌回房打开金盒,只见其中满满的装了黑色药膏,气息芬芳清凉,细察之下,与韦一笑取回的“黑玉断续膏”一模一样,心知这回是承了赵敏极大的情。小昭见无忌捧着金盒怔怔发呆,道:“公子,你可要换回道服?”无忌放下金盒,一板一眼的道:“杨左使说,本座今日在外人面前丢了大人,教本座于七日内不得改换私服,谨记自己的身份。”小昭想到无忌适才那一身的水和泥,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爷这回是真被气到了。”无忌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小昭,你自去玩吧,我得要去听咱们的左使老爷授课了。”小昭担心地问:“公子,可要我去帮你送饭?”无忌摇了摇头,自行去了。
明教源自波斯,虽然近数十年独立成派,不受波斯总教管束,但教中经典书籍,仍以波斯文字为主,而教中弟子又有许多西域胡人,西域小国众多,各有文字语言,便是粗通几句,仅能对话,亦是繁杂之至。以无忌之聪慧,骤然面对如此之多,又大异于汉语的语言,仍不免以此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