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长叹一声,回身向杨不悔迎上,道:“不悔妹妹,这么晚还不睡?”杨不悔道:“我在等你呢。”牵着他手,走入屋内,对韩林儿道:“你到外面去,我和无忌哥哥有话说。”无忌见她神色如常,对韩林儿颐指气使,而韩林儿竟然丝毫不以为忤,更是奇怪。
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不肯回城,是在生我的气么?”无忌道:“我怎会生你的气。我——我行事荒唐,坏了你的美满姻缘,再无颜面见你。”杨不悔道:“不是的!这事与你无关!什么武当退婚,全是奸徒造谣!”无忌摇头苦笑,道:“你身在濠州,已是张无忌败德明证。”杨不悔如何不知其中关系,但她幼承父训,只求处事随心所喜,别人的话一概不理,对无忌如此看重名声,极是不忿,道:“殷六叔重伤昏迷时,拉着我的手,求我不要离开他,我那时是真的十分喜欢他,可自从无忌哥哥你把他治好以后,他对我时冷时热,俞二伯回山以后,他还骂爹爹,我忍不住和他吵了一架,离开武当。他隔了几天才追上我,哭求我原谅,我却不想再回去了。恰好爹爹出来找你,我就跟他回濠州了。”无忌料想不及,这场婚事一波三折,竟以分手收场,呆怔良久,才道:“我个人声名毫不足道,但你受我所累,清名有损,只怕……”杨不悔晕红双颊,低声道:“韩林儿这傻小子,日夜缠着我,求我在你面前美言,饶恕他有眼无珠,辱骂教主之罪。无忌哥哥,你就不要怪罪他了,好不好?”无忌听杨不悔言下似乎对韩林儿有垂青之意,沉吟道:“他以前骂我什么来着?丐帮卧底?无情无义?卑鄙小人?嗯,不悔妹妹求情,那便让他去杨左使跟前领罚吧。”杨不悔格格娇笑,道:“好大的胆子,我让爹爹代无忌哥哥狠狠治他一个不敬尊长之罪。”无忌也笑了起来。
杨不悔按着无忌的手背,道:“无忌哥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么?”无忌望着杨不悔,不知她何以突发此问,杨不悔双目炯炯,凝视着无忌,无忌思索良久,茫然摇了摇头。杨不悔踌躇了一下,道:“爹爹行事虽然与正道大不相同,但也是为了汉室江山,无忌哥哥,他要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你,请你不要怪他,好不好?”无忌慨然道:“我自不会怪他。”杨不悔低声道:“你们总当我小孩子,其实坐忘峰的事——”无忌惊惶色变,大声道:“你说什么?”杨不悔道:“爹爹真的真的好坏。”无忌不意杨不悔竟然知悉这等隐秘之事,心中一片混乱,颤声道:“我和你爹爹——我和他——”喉咙中哽住,说不出话来,推开杨不悔,掩面疾奔而去。
次日无忌将连夜赶制的“乾坤大挪移”羊皮,郑重包入锦缎,请总教使节,回赠总教圣教主。此心法本属总教所有,当年流入中华,黛绮丝所以来到中华,目的即为取回心法。无忌将羊皮回赠总教,意义正与总教回赠圣火令相同,使小昭立下大功。无忌又将自己所悟到的“乾坤大挪移”神功以及“圣火令”神功择要传授了一些。三位宝树王大喜,伏地拜谢,宣称来中华此行,领到神功,比什么酬谢都更贵重。
过了两天,无忌传授神功已毕,修书回复小昭,厚礼送走波斯总教使节。即刻传下命令,尽集教中高手,由光明左右使率领,一并上少林要人,自己先行一步,探听消息。
五行旗随无忌在豫冀与元兵混战大半年,此番抽调赶赴少林的精锐,需另派人填补空缺,以防敌人趁虚而入。杨逍处理好军中事务已是更深,回房时见灯火亮着,微觉惊诧,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却是无忌在里间。无忌听到声响,头也不抬,左手按纸,右手握笔,正自凝视写字。
杨逍掩闭房门,站在无忌身侧,静静看他写字。无忌又写了一会,停笔递给杨逍一叠纸,道:“你看看,可有不明白的?”杨逍双手接过,细细读了一遍,却是一篇极高明的内功心法,道:“教主神功,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忌道:“这是《九阴真经》上记载的‘易筋锻骨篇’,你如法修习,强筋壮骨,可收奇效。”杨逍躬身道:“谢教主厚赐。”无忌起身欲伸手去扶,手到半途,不由自主的又将手缩回。杨逍左臂一长,伸手去握住无忌的右手,无忌轻轻一挣没挣脱,垂首任他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