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手抚鬓边,晕生双颊,低下了头。杨逍深深一揖,道:“如今新帝即位,四海平定,在下马齿加长,中馈犹虚,诚心求娶姑娘,结发同心,白首不离。”无忌惊讶抬头,道:“新帝是谁?朱元璋么?”杨逍神色一黯,道:“现下还只能由他作恶,以后定有收拾他的时候。”随即又笑道:“咱们不说扫兴话了。我叫人把小团和潜光都带走,这里就只有咱俩了。”无忌忸怩道:“谁和你咱俩了,不害羞。”杨逍道:“是我说错了,夫妻一体,怎么能说是两人呢?该打。”提起无忌右手,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无忌羞红了脸,挣扎缩手,杨逍只是不放,无忌也就任他握着了。
杨逍携着无忌的手一路走回草庐,空谷寂寂,再无他人。回到房中,床上鸳鸯枕合欢被熏得香喷喷的,角落处堆了几只朱漆描金龙凤呈祥衣箱,都上着锁。杨逍打开放在最上面的箱子,取出黑漆嵌镙钿瓜蝶百蝠妆奁,云烟如意金莲凤头鞋,八宝双凤翊龙花钗冠,蹙金绣如意纹双龙戏珠霞帔并大红百裥裙,仔细为无忌傅粉描眉,点脂贴额,缓鬓倾髻。杨逍俯身与无忌并头照影,镜中丽人娇艳无比,杨逍心中一荡,在无忌右颊吻了一下,取过腕钏缠臂套在无忌手腕,走到他身后,为他戴上凤冠,更换衣裙。
天色逐渐昏暗,杨逍点起红烛,红烛掩映之下,无忌云鬟低垂,星眼微朦,脸上惊喜羞涩之情,难描难言。杨逍勉强克制绮念,与无忌并肩跪在红烛之前,拜了三拜。杨逍低声祝祷:“明尊在上,弟子杨逍诚心娶张念慈姑娘为妻,日后长伴妆台,永不离弃。”无忌也低声道:“求明尊保佑我们执手偕老。”
杨逍在苦匏中满斟清酒,与无忌交杯共饮,饮罢,掷盏于床下,一仰一覆,预夫妻和顺,大吉之兆。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坐于床前。
忽然拍的一声轻响,红烛爆了一点烛花,杨逍笑道:“忙了半天,倒把最紧要的给忘了。”起来翻捣衣箱,取出两三件物事。无忌接过他手上一个形如苹果,拳头大小的瓷盒子。揭开盖子,里面有两个小人,做成一男一女的样子,赤身裸体地搂抱着坐在一起,栩栩如生,纤毫毕现。无忌嗔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杨逍将两个小人拿出来摆弄,笑道:“这是为夫压箱底的功夫,请夫人不要嫌弃。”无忌听杨逍戏谑,心底情意流转,眼中秋波盈盈,含羞横了他一眼,拿起另一个盒子。打开看时,却是满满的一盒药粉,放在鼻端轻嗅,又点了一些放进嘴里,口中逐一报出药名:“熟地黄、蛇床子、肉苁蓉、山茱萸……”望到另一件银制匙样的东西,奇道:“你身子不适么?要借助药物器械?”杨逍笑道:“这些都是世俗礼仪,避免毛头小子见到美丽姑娘,无力应战,虚度春宵。”杨逍将两个盒子并银托子交给无忌,道:“请夫人收好,以后留赠我们的女儿。”无忌蓦地想到杨不悔,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垂头不语。杨逍知他心中郁结,道:“都怪我,瞎说什么。今日咱们大喜之日,不要提这些伤心事。朱元璋,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搂着无忌在怀,柔声私语。
红烛燃尽,月光横斜,从窗中照射进来。杨逍起身宽了衣裳,向着无忌作揖再三,道:“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相烦夫人行个方便。”无忌听他疯言疯语,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杨逍头一低,吻在无忌盈盈带笑的唇上,辗转厮磨。无忌情生意动,搂着杨逍道:“杨伯伯。”杨逍一顿,道:“你叫我什么?”无忌脸上绯红,低声道:“夫君。”杨逍大喜,不再拘着性子,恣意而为,进出无定。无忌勉强承受,腰如风前柳,身似涌浪舟。
无忌偶然一抬头,惊见杨逍眉心间隐隐有一层黑气,几疑自己看错了,伸手去拉杨逍的手,探得他脉象虚浮,登时吓了一跳,道:“杨伯伯,你……你怎么了?”杨逍紧紧抱着无忌,低声道:“对不起。”无忌突然明白过来,心中伤痛不已,轻声道:“夫君……杨伯伯……你终是不肯放过我?”杨逍微微苦笑,松手滚开床侧。无忌长叹一声,伸一掌贴在杨逍后腰,一掌贴在他前胸,将自身真气输入杨逍体内,助他驱除毒素。随着真气运转,无忌渐感内力涩滞,到后来,似有无数钢针在经脉中穿插,直痛得满头大汗,眼见杨逍面上黑气渐退,心神一松,再无力气,软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