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曲中仁_作者:听者焉知(93)

2018-01-25 听者焉知

  张崇寿摇头道:“陛下听错了。祖母有言,臣之一脉,该当回归草莽,陛下日后是否复归韩姓,都随你心意。”张珎心下一片茫然,道:“先帝亲恩深重,我岂可使他令名有损。”张崇寿微微一笑,道:“如此也不枉先帝一番苦心。陛下曾祖母闺名不悔,是我祖父与另一位姑娘所出,自小与先帝兄妹相称,感情甚笃,长大后许了元帅韩山童之子,也就是后来的小明王韩林儿为妻。小明王殁于朱元璋之手,韩夫人求得先帝抚养幼子,自杀殉夫。先帝登基之后,杀尽朱元璋一脉,为妹报仇。又待韩子长大成年后,引入宫中,与徐妃常妃燕好,延续子裔。”这许多事,都是张崇寿从父亲处听说来,张潜光说起往事之时,泪光莹莹的哀伤情状,曾令张崇寿难过不已。张崇寿长叹一声,低声道:“这江山,我祖母代你们治理七十年,从百废待兴,到如今四海升平,又抚养教导各位成材,可怜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远在万里之外,相见难期。”

  短短半天之间,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纷至沓来,犹如霹雳般一个接一个,震得张珎半晌说不出话。呆了良久,张珎一咬牙,道:“先帝若为女子,岂能瞒得过天下,我不相信你的话,你……你要说自己是先帝正统,寿王与先帝有父子之义,我禅位于你,又有何妨,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败坏先帝清誉!”张崇寿幽幽的道:“先帝是男是女,陛下到皇陵一探即知,事实俱在,谁也抵赖不了。祖母行事,从无半分娇气,世人只见她温柔美丽,那里知道她内心苦处?”张珎沉默不语,静听张崇寿继续说道:“祖母小时候被玄冥神掌所伤,寒邪侵袭,经脉脏腑大有所损,修习《九阳神功》之时,年岁已长,治愈极难,再不似寻常女子……寻常女子那般。只是天下间,哪一个女子嫁得如意郎君后,不想为心上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祖母冒了大险生下我父亲,数年间元气难复,退居蝶谷静养,让朱元璋趁虚而入,害了你曾祖,致使她终身之憾。”

  张崇寿虽然含糊其辞,但张珎却已了然,女子十二三岁花信初潮,便会发身长大,但先帝三焦受损久了,后来所修习的武功又偏阳刚一路,无论再如何尽力补足,也极难受孕生子。张珎回想童年,偶然伏在先帝怀中撤娇,从未感受过半分绵软温柔,宫中更是丝毫关于先帝的流言也无,实在难以想像,张潜光如何由先帝所出,莫不也是瀚海王假借先帝之名,由另外的女子孕育?张珎心中甚是混乱,不自禁的胡思乱想,隐约间听到张崇寿道:“那年北元战况正紧,南边倭寇初犯,戍边之人不识抵挡之法,伤亡了许多兵士,祖母称病,命韩子假冒真龙留在宫中承嗣宗庙,自己则是偷出宫御驾亲征,祖父知悉真相后,匆忙前往接驾,孰知年老体衰,激动之下,竟然就这样走了。祖母伤心欲绝,自我禁足,再不肯轻易出宫半步。”心中一凛,道:“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张崇寿道:“害你爹的人,姓马,原是朱元璋妻侄,她冒名顶替,被人所救,长大后混进宫来,以毒针刺伤令尊,再推他下水。先帝费尽心力,命人四出寻找解□□物,但是令尊已经等不及了。”张珎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张崇寿心思急转,登时明白张珎的意思,怒道:“你怀疑先帝害死你爹!”张珎低声道:“先帝医术通神,如何会救不来一个溺水的孩儿,左相一心求子,难道不是因为热中帝位?”张崇寿气得全身发颤,大声道:“人力有时而穷,祖母若真无所不能,为何祖父会早早丧命,留她独守深宫?祖父一生光明磊落,祖母待你们更无半分亏待,你竟然怀疑他们居心,实在太令我失望!”衣袖一拂,转身就走。

  张珎代白乌帝掌朝这许多年,沉稳谨慎,初时震惊过后,心思逐渐明晰,暗想先帝守护天下不易,寿王安守大漠,那也罢了,若敢妖言惑众,动摇国本,须顾不得先帝情分,张崇寿的话无论是真是假,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能留存于世。当下在衣箱画轴上点起火来,烧得干干净净,再踢动火头,将屋子也点着了,眼见红焰飞舞,热气扑面,张珎下跪拜了三拜,方始离去。

  神威五年,寿王张潜光薨。寿王一生征战,向为国之屏藩,如今老病身故,举国哀泣。神威帝下旨厚赐礼葬,天使未及至府,听闻寿王府深夜失火,烧了一天一夜,全家没一人逃得出来,男女老幼,尽数葬身火窟。神威帝得讯,泪如雨下,脱冠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