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轻轻推开柴扉,屋内有女子惊呼一声,随即匆匆往后院行去。杨逍身形微动,已经拦在那名女子跟前,道:“在下并非歹人,姑娘不必惊慌。”取出一锭银子,道:“天色向晚,在下想在此借宿一晚,明儿一早就离开。”那名女子低垂着头,细声道:“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此处离城不远,先生加紧脚步,尚可入城投栈。”
杨逍听她语音熟悉,却又不记得姓名,眼见她始终垂目低头,双手扯着衣带,心念一动,道:“我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才敢冒昧打扰。既然姑娘不肯,在下这便离去。”说罢,蹒跚离去。那名女子急忙去扶杨逍,道:“你……你别走,怎么受伤了还到处跑?”关切之情,见于颜色。杨逍笑道:“原来是安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那名女子正是安菲,两年来,她只身漫游,这一月,正到了濠州城外。她不欲与杨逍有过多干联,因此在厨下烧饭时听到杨逍叫门,故作不知,希望他自行离去。岂料杨逍竟然推门进来,安菲便要寻地方躲避,然而关心过甚,终究被杨逍认了出来。
安菲心中慌乱,转身就要夺门而出。杨逍长臂轻舒,挡住安菲去路,道:“我瞧你身形有些眼熟,你曾假扮香客上武当山看我,对不?”安菲被杨逍揭破行藏,又惊又羞,只恨不得钻进地里。
过了良久,安菲渐渐镇定下来,退开两步,向杨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安菲,见过杨先生。”杨逍还礼笑道:“不敢不敢。安姑娘,你正在做饭么?”安菲一怔,鼻中闻到一阵焦臭,这才记起,自己灶下还烧着火,急急往厨房跑去,手忙脚乱的灭火。杨逍跟在安菲身后,大声喝道:“住手!”安菲正自空手去提烧得滚烫的瓦锅,手一松,瓦锅“呯”的一响,砸在灶台上,碎开两半。杨逍急步抢上,牵着安菲的手放入水缸,又再帮她收拾厨房,可是厨房半边已被烧黑,得费好大功夫才能修复。
安菲静静的站在水缸边上,泪珠莹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痛。杨逍看了看安菲的手,幸而放手及时,只有指尖红肿了些许,当下扶安菲坐在堂中,敷上伤药,道:“厨房暂时不能用了,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坐在这里等我。”安菲站起身来,道:“杨先生请回吧,这里我自行处理即可。”杨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推门离开了。
杨逍提着一只烧得喷香的兔子回来时,安菲已经把厨房烧坏的东西捡拾作一堆,正望着墙壁发呆。这屋子是稻草混合田泥搭成的,适才一通大火,墙上烧得开裂,丝丝往灶下吹风。杨逍道:“安姑娘,先吃点东西罢。”安菲料不及杨逍会去而复返,默然走出厨房,点亮油灯,道谢后接过杨逍递来的兔腿。
饭后安菲用瓦盆勉强温了水给二人洗脸擦手,杨逍望着瓦盆上的裂缝,缓缓的道:“我城中有处小院,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那里。”安菲摇了摇头,道:“杨先生,今天谢谢你,但寒舍简陋,并无多余床铺……”杨逍插口道:“我不介意与姑娘同床共枕。”安菲又羞又恼,甩了门帘自回房去。
杨逍嘴上讨了个便宜,到底没有厚颜去和安菲挤一床。安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忍不住放轻脚步掀帘偷看外间,黑暗中,杨逍缩起高大的身形,伏桌而眠。安菲心中一软,走上前推了推杨逍肩膀,轻声道:“杨先生,到床上睡吧。”杨逍直起腰身,道:“只怕会于姑娘清名有损。”安菲苦笑摇头,道:“我不会嫁人。”杨逍凝视安菲,道:“姑娘既不需要仰仗男子而立,何不从心所欲?”安菲脸色微变,道:“天不早了,杨先生请入内安歇。”杨逍微微一笑,在安菲耳边轻声道:“我等你。”
安菲坐在杨逍先前的位置上,脸颊贴着桌面,似乎仍能感受到杨逍的气息与温暖,心中百转千回,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安菲醒来时,正盖着被子睡在床上,杨逍和衣躺在身侧,鼻息沉酣,好梦正香。安菲闻到杨逍身上的男子气息,想到他各种风流传说,心中一荡,自被窝中伸出手去,执着杨逍一角衣袖,痴痴瞧着他。杨逍忽地翻了个身,将安菲的手压在身下,安菲隔着衣衫似乎感受到杨逍肌肤的火热,羞得面红耳赤,缩手不迭。这一来可把杨逍给惊醒了,睁眼见到这般情景,忙滚身下床,道:“杨某冒犯姑娘,还请恕罪。”安菲明知自己伸手在先,非关杨逍,但她一个姑娘家,怎好说出,只把脸儿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