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如来沉默了会儿,说起其他事,“我一直好奇,雁王为何自称雁王?”
“哎呀,在魔世不要纠结名字。你若愿意,改名叫帝鬼——就是我们修罗帝国帝尊的名字——也没人会管。改成元邪皇倒不大好,毕竟千年前和九界都打过,碰上记仇的要倒霉噢。”云海过客的语调和神态都变得和先前不大一样,飘飘然离去。
俏如来翻开他递来的书,细看之下,怔在当场。
午后落了会儿雨,不管不顾一盆盆似的泼,哪怕过了许久,地上依然残存着些痕迹。
俏如来走在竹林中,深吸一口气,空气凉爽,竹叶的淡香若有似无。
撕碎后又拼接起的书册,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后半本重新抄录了内容,是与某人时有来回的书信。俏如来曾为师尊整理留存的笔墨,碎页上的字迹虽然稳健,笔触凌厉,一勾一竖都是师尊的习惯。
“俏如来?你怎么在这儿?”
伴着木屐声,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俏如来要往的去处。
长发松松挽在肩头,他的打扮一如既往,宽大的玄色宽袍罩着白衫,随意系着,空空落落。
俏如来道:“我来看书呀。”
“忘了我吩咐过了……”上官鸿信慢吞吞走到跟前,倾身抱住他胳膊,长长舒了口气。
俏如来微微一僵,轻道:“策君说明日就能启程。你这么累,是不是再延一天比较好?”
“我路上再休息也是一样的。”上官鸿信含糊地道:“现在什么时辰?”
“将要申时了。”
上官鸿信揉了揉眼睛,“吃饭吗?”
“我不饿。”
“那陪我嘛。”
上官鸿信又要揉眼睛,俏如来伸手制止,却也没办法解决他一路泪流。回到书房,上官鸿信直扑罗汉榻,等侍女布饭一会儿时间都能睡着。
俏如来整理摊开的书,口上道:“你这几天做什么了那么累?”
上官鸿信恹恹地拨弄筷子,“我把附近驻地跑了个遍,统共才合过一次眼。术士最忌长久施法,策君倒好,使唤起人不带休息的。”
吃到差不多,又灌了茶,上官鸿信精神好不少,令人搬来棋盘,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很快开启新局。
俏如来见他落子极快,盘面黑白紧追不舍,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上官鸿信抬眼,眼神闪了一下,笑道:“你在看盗才生这本?”
“你看过?”
“岂止看过,后头就是我抄的。不知作者现在在何处了,能有那么不凡的想法,应当已经做大官了罢?”
“……也许罢。”
俏如来呼吸一窒,刚走两步,被上官鸿信叫住。
少年单手支着面颊,眸子微眯,长睫落下幽暗,明媚的金色蒙上阴翳反倒更加妖异。
“你还是穿之前一件更好看,魔族看到都要追去西方极乐呢。”
俏如来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包括你吗?”
“哈……你要我一起么?”
他说的缓慢,唇上的弧度很是微妙。
俏如来转身就走。
浆洗过的□□在床头摆了两天俏如来都没想过去管,这下回转房中,忙不迭卷一卷就塞进书笈底层。
一名侍女捧着个木匣入内,除了上官鸿信初时要走的那套衣服,还有几件新做的雪白单衫。另有一件外衣,银白暗花料子为底,黑金花纹滚边,蒙着两三层朦胧的纱,系带上绣佛语,展开才知是□□。
“时间太赶,公子吩咐都比照旧衣的尺寸做了,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不会……多谢。”
俏如来柔声道,伸手去倒茶,水流颤颤巍巍。他捏着小小的茶杯,一口一口抿,浑然不知滋味。
晚间躺在床上,何时睡着都忘却。
俏如来醒来梳洗,拆掉耳侧的发辫,简单束在脑后,吃了饭,嘱咐侍女收起所有书,自去前厅寻主人。
内中人似乎在闲聊,云海过客忽然拔高了声音,“绝对不行!他可比不得你乱七八糟想法多。”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上官鸿信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那不是废话吗?”
“策君觉得我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