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鸿信令人开了些窗,与俏如来坐在榻边手谈。烛火幽幽映照年轻人白皙的肌肤,晕开一层薄薄的柔光,越发显得驯良温顺。一个专心思考棋局,另一个专注看他,俏如来玩儿一两把没了兴致,上官鸿信主动收拢起棋盘棋盅来。
俏如来凝望窗外细雨,吸入的空气凉冷了肺叶,他摸了摸胳膊,忽然道:“魔世与羽国都在北方,理当干燥的很,我自遇见你却好像经常下雨,难道是我带来了南方的云?”
这烦恼认真却荒诞,上官鸿信笑道:“下雨也有好处,你知道我最耐不得热。”
俏如来轻叹一声,上官鸿信放好东西,揽着他问:“你怎么了?”
俏如来道:“我在想,托人送修的物件应当修好了。”
上官鸿信默默蹭了蹭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要离开我了。”
“我会回来看你的。”
上官鸿信心里压着事,生出了不好的心思,悠悠一笑,声音变得低沉,“只是看看我?”
俏如来还未来得及反应,温热的指尖已挑落他腕上缠绕的佛珠,上官鸿信的唇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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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完绢面,上官鸿信战战兢兢去戳俏如来。他实在是困,闭着眼睛摇头,不耐烦地让出半边床,睡梦里脾气还是那么大。
上官鸿信从善如流,第二天殷勤地服侍起晚的俏如来,取来新衣服与他穿,严严实实掩去颈侧一片清晰的红斑,换上崭新的僧袍,就是他送的那一件。将宽带子系出漂亮的形状,上官鸿信趴在俏如来膝头笑,明亮的眸子像旭日暖阳,半点暗色也不曾有。
这般乖觉,好似晚上胡乱折腾人的疯子不是他,俏如来惦记着生气不想搭腔,愤愤地在他耳侧打上辫子,他还觉得有趣,“这下我和你一样了。”
一腔闷气撒在棉花上,全无半点功效,俏如来闷声道:“说好的画呢?”
接过绢画,俏如来心中惊讶。落款分外端正,与素日飞扬的字迹完全不像,依稀有几分熟悉,忘了在哪里看过,刚要开口,被上官鸿信一把抱住。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不喜欢我就重新画,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俏如来端着架子,面上些微松动,上官鸿信再好声好气哄许久,又恢复了随和的好性子。两人正温存地说着话,侍从来禀报,说陛下派来了人请。
上官鸿信皱起眉,俏如来以为是不乐意,推推他胸口道:“好歹是羽国之主呢。”
上官鸿信哼了一声,侍从会意,拉开了纸门。
绿袍内监入内行礼,身后数名捧着漆盘的女子鱼贯而入。玄色内衫、镶赤外袍、罩衣和精巧发冠一应羽国样式,上官鸿信由着她们梳发整冠,一粒粒扣起繁多的盘扣。他整理着袖子,冷冷道:“出去,我与先生有话说。”
内监想反驳,侍从看眼色知晓不对,忙不迭拉走。
俏如来想他是不耐烦身上压着重担,招招手叫他过来,不敢揉梳理整齐的长发,仗着残存气性捏了把那张脸,劝道:“既是公事,忍一下也就过了。”
上官鸿信眼中泛出笑,“你还有力气去神宫么?”
俏如来身上还好,主要是心里受的刺激厉害,被他这么一说倒像见不得人,涨红脸道:“去的。”
“你日日去听故事,羽国志异是真的么?”
俏如来先前不解时与他交流过,经过多日翻看和听供奉讲古,心里有了大致考量,叹气道:“二十多年前,羽国应当出过一名神子,算来是当今的兄长,排行为十。策天凤长他七八岁,自少关系不错,后来做了老师,对外不曾传扬,旁人当他们私交甚笃——其中也有十皇子的双生妹妹九公主与凰后交好,钟情策天凤的缘故。”
“既然神子存在,为何秘而不宣,又为何在羽国全无痕迹?”
“羽国内乱之前,宫廷已经经历动荡。嫡出太子失德被废,三位年长皇子互相倾轧出了不少事,全数失去资格,母家、妻家或废或削。羽皇培养年幼皇子,此后皇室祭天,祭司延请十皇子与十一皇子清修时,应当已发觉十皇子的不同,才令继承人策天凤教导,十一皇子算是个挡箭牌。”
上官鸿信埋在他颈侧道:“全是那供奉说的?”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她说的都是真实,不过结合起来,臆想个大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