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犹有她的发香,他转回洞内,盘膝坐下,再一次徒劳地试图静心行功。
☆、欲语还休
第二日上午,白浅是被叠风的敲门声惊醒的。还没等她完全睁开眼,叠风就已推门而入,一叠声地道:“你总抱怨回回来时师父都在闭关,可巧他老人家今日清晨出了关,此刻正在殿上与子阑叙话,你却还在这里睡懒觉!快随我来!”
不待他催,白浅早已从床上一跃而起,飞也似地往大殿奔去。她脚步轻快,心跳得雀跃。师父终于出关了,她最敬爱的师父,已经那么久都没有见过了……
远远看到殿上那个身着苍蓝色道袍的身影,泪猛然涌上,模糊了视线。
三千年未曾相见,师父他怎么消瘦得如此。身上的道袍经风一吹,竟隐然显出几分空荡来。
心头酸楚,她快步走上去跪在他的身前,深深伏地一礼,哽咽地唤:“师父……”
墨渊扫了她一眼,低头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倒是越来越像小娃娃了,怎地见面就哭?”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破涕为笑:“徒儿许久没见过您,太过激动。”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榻旁坐了,目光转开,继续和子阑低声叙话。
她讪讪地坐到一边,听着师父和师兄在说关于天君剿灭翼族的事,有心想要问问他身子如何,却不知该怎么插口。
都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想起来问,会不会更显得她是个没良心的不肖弟子?
墨渊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欲言又止,眼风里将她瞟了一回,忽地开口:“过得可好?”
她张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在问她,赶快答道:“十七在天宫一切顺心,夜华也待我甚好,师父不必担忧。”
他点了点头:“那便好。”垂下目光看了一会手中的茶杯,忽道:“方才子阑说,你用折颜的移形换颜术将珠子变作人头蒙骗天君,倒是长进了。”语气淡然,听不出冷热。
她有点脸红,不晓得师父这话是在骂她胆大包天还是在真夸她有长进,只得呐呐地应道:“是。”
“那术法我虽不会,却也知道是用来给人换貌的,应用在死物上最多不过十年便会消散,此事无法瞒得长久。十六,若要施以援手,便不应半途而废。你莫再回无妄海,去向白真上神问明那姑侄二人的去处,务必保她们平安。”
子阑肃声应了。
“为师有些累了,你们去罢。”
她和子阑齐声应是,躬身相送。
墨渊走过她面前时站住了步子,没有回头,只沉声道:“十七,皓德君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日后在天宫中诸事要多加小心。”
叮嘱的语气郑重且温柔。她抬头看到他消瘦但依然挺拔的背影,鼻中忽地一酸:“十七知道了。师父,您要多保重身子……”
他背向着她点了点头,缓步离去。
☆、满满一洞狐狸
白浅离开昆仑墟时依然心中郁郁。心烦意乱地一路踢着石子下山,惊起林间鸟儿无数。
从头到尾都没机会问出一句师父可安好,反倒是又劳他为自己操心。子阑真是幸福,师父和他叙话叙了一个上午,自己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三句话师父就累了,然后就又闭关去了……唉,都怪自己太过贪睡,起得那么晚。
可是昨夜似乎是去了后山师父闭关的清虚洞啊,怎么醒来时还在客房?
她拍拍脑门,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天宫里被闷得太久,连记性都不怎么灵光了。
此时距离她离开南天门不过两日,既是都出来玩了,早早就折回天宫的绝对是傻子。白浅不是傻子,所以很自然地直接去了青丘。
如今承东荒女君之位的凤九比她当年勤勉得多,常年驻守在东荒。青丘狐狸洞中甚是寂寥,只有一个迷谷树精常年看守。是以白浅按下云头时,着实被洞内的仙气阵仗吓了一大跳。
竟然是满满的一洞狐狸。
闭目细认,有常年云游在外的阿爹阿娘、有大哥白玄与大嫂未书、二哥白奕、三哥白颀、连四哥白真都在。除了侄女白凤九和二嫂三嫂,白家人竟然来齐了,还外加了一个折颜。
这种场景白浅自打生下来有记忆起似乎就从没见过,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