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噎了一下,然后就露出了宽和高贵的的笑意,道:“既然是贵客,为何不上座?”
薛承业听到这个,直接就起身去到杜衡跟前,贪婪地看着他,想要直接将他抱入怀中,仿佛这样就能将这只一直想要逃离的白鹤留下来了,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苦涩地说道:“杜先生,请上座吧。”
站在薛承业跟前的杜衡心里却是恐慌,所以他最后听到这句“杜先生”的时候,心里确实喜得漏跳了一拍,脸上的惊恐之色尚未有收起,就忍不住扯出了一抹笑,点了点头,说道:“谢公爷。”
薛承业座下本来就有一席空了:各个客人本来还以为燕国公虚位待谁,再想不到这个位置竟然是属于一个书生,不由得暗地议论,这个书生究竟是有何出色之处,竟然能得燕公如此敬重。不少人更是暗暗下了个决定,想到回去之后,就给他再送一份年礼,好套个近乎。
杜衡才落座,对座的一个雍容曼丽的女子就先笑着对薛承业,道:“燕国公也是爱才之人了,可见流言都当不得准。”
薛承业听着这个女子的娇笑就像是碎玻璃一样咯在脑子里,直接打断道:“什么流言?某有流言在外,你们都说一声,某听就是了。”
在场众人一静,互相看了看,不敢说话,只怕这老粗雷霆一怒,死了也没法算账。
薛承业看向了那个女子,道:“同泰公主殿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就先说吧。”
同泰公主却是脸都白了,只是说了句:“我刚才,刚才说错话了。”
“嗯?”薛承业冷哼一声,环视一圈,如同猛虎巡视着自己的山林,道,“有什么不能直接了当地说的?”
这时候,杜衡开言了:“将军,质胜文则野,但质为本位,本立道生,庸人不知,又有何妨?”语调温柔清冷,宛如刚才的一曲松风,又似是洒下的一阵小雨,就这样灭了火。
薛承业在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红唇开合,言语清晰地为自己说话,不由得笑了,道:“杜先生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现在他都要忍不住想把人直接带走了,藏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困在自己的床上。
杜衡闻言,用仿佛满带感激与尊敬的眼神看了看薛承业,露出了矜持的微笑,道:“谢君候夸奖。”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东主和幕客。
仿佛两人之间的爱欲纠缠、肉身缠绵就像是天明的雾通通都消散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恍惚的梦,飘忽在天边的银河里,薛承业想要追上去把这个梦抱住,但是这个梦太脆了,竟然就在他的手中碎开了,留下满心的悲凉。
这悲凉如同雪水当头淋下,薛承业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看向了已经走下席位,在场中周旋的杜衡,心里微冷,抓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烈酒下腹,方觉痛快。
一直看着他的同泰公主见他竟喝起了闷酒,温温柔柔地上前说了句:“将军?”
薛承业斜瞥了她一眼,正好看到那一低头的娇羞,娇羞之下是颤颤巍巍的一团雪白,像是要溢出来的丰满诱人,他眨了眨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杜衡躺在虎皮上那白得晃眼的大腿,那像是羊乳一样的白腻,也像羊乳一样泼出来了,仿佛能将自己溺毙。
同泰公主看到他的目光不对,很快就发现他竟然在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胸部看,本来羞恼,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就一抿鬓发,舒展了身体好让薛承业看得更容易些。
薛承业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移开视线,看向人群中的杜衡,竟有了几分委屈,他还记得自己十五岁第一次出精的时候想的是母亲房中那些白白嫩嫩的侍女姐姐,绝不会想到男人的,但是自从三年前看了他一眼,到现在都忘不了了,竟然是无时无刻都想着他。
说来,杜衡相貌端正,虽带着几分南人的秀气,但和女子绝不相同,更和那些绝色的娈童不一样。但在薛承业心中,他却似是故老相传,范阳山上的白狐一样,带着江南烟雨,山川秀色入了自己的梦,还要赖在那里,再也不走了。
一想到这里,他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同泰公主见此,喊着“将军”就追了出去。还在人群喧嚣中的杜衡忽然听到这一声,却似是被针扎了一下,一回头刚好看到同泰公主追着薛承业而去的一幕,雷声过耳,心中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