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作者: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41)

  默苍离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指尖点揉着眉角。欲星移没有怪他将自己牵连进去,他们彼此知根知底,对这个拥有野心的学弟来说,被牵连进去看似是件不幸的事,可一旦事成,可以为他自身及海境带来的利益是无法想像的。

  私情是一回事,利害又是一回事,需要分得泾渭分明才好。

  他喜欢欲星移给自己带来的这种安心。只要关于海境的利益不冲突,这个人就会依循私情,站在他这一边;而牵扯到海境,私情可以对学弟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不确定,这不是能简单推测出来的事。

  既然不能推测,就不要去赌,不要去假设。

  从尚贤宫到母亲家中,路程不算太远,四天而已。一路舟车换马,也不轻松,弄得风尘仆仆的。但是能坐船,海境的人都挺欢喜的,毕竟湖上水气滋润,比马车里舒服不少。

  反正欲公子出手大方,一斛南珠,购置一艘画舫。

  码头边的茶楼中,临风雅座,檀木案几上泡着紫茉莉荷花香片,氤氲着阵阵香雾。众人在那饮茶休息,不时看向楼下的工匠替画舫刷油,就那船舷龙骨的姿态点评两句。

  到傍晚,画舫终于能够下水了。纤夫们将船缓缓拉向江河中,在浅滩沙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新船上,乌木淡香隐隐,被笼在烟梅色纱帘下。船上的家具都体面宽敞,欲星移定制了一张软榻,和寝台差不多大小了,上面铺满了柔软多层的绒垫织锦,教人睡上去就不想起来。

  默苍离进屋后,顺手带上了房门。学弟已经把自己埋在软榻上了,就差露出鱼尾来。

  这种时候,就想洗个澡,把身上珠玉琳琅全卸了,换上套轻薄柔软的睡袍,一同上去胡闹啊……

  欲公子咬着下唇私笑,眼睛弯着,眸中光亮旖旎好看。

  在船上也不会见什么外人,可以成日里穿着不成体统的睡袍到处走动。平日里人前人后都要端着体面,现在终于可以放浪形骸几日,欲星移却还要拉上默苍离一起,就像是小孩子做坏事,总要再拉个同伙。

  夜里酒后,两人枕在柔软得叫人陷下去的软榻上,画舫微微摇晃,软垫上,人也就像是在水中被包容着,那般惬意安心。

  白玉盒子到最后还是没还给他。默苍离问,你把它放哪了?别弄丢了。

  欲星移笑道,你担心它丢了?

  哪里会担心……丢就丢了吧,才不会去记挂这不稀罕的玩意。

  哎呀,之前事情多,没留心,好像真的丢了。

  他说完,就去看默苍离的神色。那人看似波澜不惊,依旧神色漠然,只低头弄手里的数珠。就是那眼神,分明不开心,像是懊恼自作多情。

  “怎么会弄丢呢……”他轻轻笑着,伏在学长膝头。鱼尾蜿蜒过来,一下一下地,去碰触那人的手指。

  就藏在我身上呢……鸿君想找找看么?

  鱼尾倏尔贴住了那人的双腿,将人带上软榻。可是画舫里离得这样近,侍从们就在隔壁的房间中,有什么动静都能听见。

  听见就听见罢,那有什么关系呢。

  欲星移被他拥着,感到默苍离的手沿着睡袍宽大的袖子伸入,摸到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可谁知道你藏在哪了,怎么找得到?……他将头埋入对方的肩窝,能闻到淡而又淡的知见香。

  那就慢慢找吧……找得仔细些,总能找到。

  他们一起合衣倒下去,陷入层层柔软的垫子中,悄无声息地胡闹起来。说是不怕人听见,可谁也不敢出声,哪怕附在对方的耳畔,都只敢用嘴唇安静地碰触,在耳垂上留下点点半月形的齿痕。

  画舫上这些时日,无其他事可做,成了最胡乱玩闹的几天。也不好好换上常服,都赤着脚、穿着舒服的棉麻睡袍,在宽敞空旷的画舫里昏天黑地。画舫上层的观景阁楼上,梁上和檐下垂满了或紫灰或月白的帘纱,月色层层透滤过,洗淡了人的影子,水中桂棹兰桨,击碎空明流光。

  再往东边,就是默苍离的家了。那是一处很大的宅邸,却无多少人住着。

  地大人少的地方,就容易出些妖魅精怪的故事。月夜浮舟,他同身边人说着这些故事。母亲的家族衰败后,她性情愈发乖僻偏激,很快与父亲分开,回到了故居。回去后,先是遣散许多佣人,再是封存了东西两侧厢房。被封存的地方荒凉下去,白云苍狗,生满了黄草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