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搬来砂隐……是入籍了?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暗示她这个意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非同寻常的震惊消息。那可是木叶的奈良鹿丸,这就好像,就好像……她想了想,女中豪杰五代目水影最后嫁给了三代目土影老爷子。这怎么可能?!
她忽然想起勘九郎不久前提起,他常去的那家人偶店的隔壁新开了一家棋社。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了将棋的兴趣,在家里大杀四方。当她棋兴来时,能陪她下棋的就只有两位弟弟,于是他们成为了她新爱好的可怜的牺牲品,摧折复摧折。可下棋是两个人的事,她自知自己为难弟弟们了,其实下得并不多。是以勘九郎很开心地告诉他关于棋社的事,建议她有空去棋社下棋,将自己与我爱罗解放,也将手鞠从压抑的兴致中解放。
可她哪有有空的时候,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每每缠着弟弟们陪她下棋。她有时遥遥望着棋社,终究只是路过。于是也不知道棋社的老板乃何许人也。
她隐隐明白了,棋社的老板便是眼前的男人。通透之感降临,如果是这样,她所疑惑问题大部分都得到了解释,一切都能串联在一起。可是她对一切的起点仍有疑问,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搬来了砂隐。如果所有的推理都指向一个最不可能的结果,那必然有着足够强力动机缘由。
“棋社是你开的。你入籍砂隐了?”她思绪纷乱,想要从对面男人口中得到明确的答复,而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推理。
就在这时,服务生送来了鹿丸的宵夜,随后掏出笔纸,询问手鞠想要点什么。她全副的注意力都在为眼前人的重现寻觅一个合理的解释,分不出精力来思考宵夜吃什么,于是匆忙道,“跟他一样。”
他看着她神情专注地全力思索关于他的事情,心底涌出轻盈的快意与温暖的甜蜜。昔日的回忆次第起身,抖落浮尘,将往事回放。他看见一个又一个相逢的清晨,漫步的黄昏;他们一起商议中忍考试的大事小节,在四战的战场上相互支援。他看见她扬起狂风扫平障碍,开拓前路,他看见她灿烂的笑容明亮耀眼。他沉睡的感情苏醒过来,慢慢充盈整个心房。笑容不由攀上他的嘴角,鹿丸点头应道:“没错。”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她的思维还是那么敏捷,他想。本以为这样的对话能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他便可以抽丝剥茧地交代他的心事。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他开了棋社的,但无疑她已经掌握了全部关键的信息,只除了促使这一切发生的最根本的动机。
如果不是这一次偶遇,以他们如今的身份,他还不知道何时能见到她。尽管仓皇重逢,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因为……你啊。”他忽然有些脱力,好像亮出了杀手锏,又仿佛被釜底抽薪。“你应该知道的。”他又补充道,随后低下头,饿了太久,胃隐隐作痛,他不再等待,享用起了他的宵夜。
手鞠愣住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感觉到脸颊上慢慢升温的热度,气恼自己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更何况就算她年轻的时候,也未曾如此羞赧。
可是,这跟当初他们达成一致的内容不一样啊。他们彼此为了自己肩负的责任,放弃了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她是这样认为的。她这么多年未曾忘怀的,也是他肩负责任的形象。她忽然感觉到了背叛,声音也略微激动起来:“木叶呢?你不要木叶了么?”
“木叶不需要我了。”他听出她话里谴责的意味,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答道。
她再一次愣住了。她听得懂,但不能理解。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了。她心目的中的他还,是十余年前的模样,背负着责任,疲惫而坚忍,承受生活的磨砺。而他的时间向前走了十余年,如今已然是一身轻,连木叶都可以离开。
他变了,她听见自己心里这样说。一阵酸楚在心底泛滥开来,她多年的感情无处可寄,终于要消散在大漠的风里了。
“木叶不需要你了,你就来砂隐?你就这么确定,我还是当年的我吗?”她恢复镇定,冷静地发问。
“我想你怕是误会了什么。我来砂隐,这是我的一场豪赌。这么多年,你我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我固然对你有所期望,但我这一生,命运也好生活也罢,千方百计地教育我万事不可强求。只是无论如何,至少我还与你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这个事实,多少让我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