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这次魔族来势凶猛,如何抵挡?
思及此处,她不禁紧紧地盯着他,虽看不清他的脸,却一瞬不曾松开。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凡世的光阴,一寸一寸,无论悲伤或是欢愉,皆是偷来的。他是墨渊,是守护四海八荒的尊神,一旦开战,一切难以逆料。心下悸动一阵接着一阵,心潮翻涌,难以平复,又瞧着他手腕上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伤,一时情难自控,便猛地奔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他似惊讶了一瞬,却未将她推开,只柔声道,“怎么了?”
她狠狠地摇摇头,抱住他不放。
没时间了。没时间再吟风弄月,没时间再一刻不离地陪在他身边……趁着东华还未到,趁着他们还在一处,能多一分也是好的。贪恋凡尘也罢,她只想与他多留数日,哪怕多一日相守,也好。
她将头埋在他襟口,缓缓道,“你为何不问我,原是寻人,却从未去过别处?”
她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得他淡淡问道,“……为何?”
她淡淡一笑,“我要寻之人,就住在这里。他那人,惯是不辞而别,又惯爱骗我,还大言不惭对我说从不骗人。”她顿了一顿,敛起笑意,“然他从未使我失望过,便是隔着七万年的朝夕,也定会回来。”她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的脸,“我敬他,爱他,虽走了不少弯路,却终是明白了这一点。”她放开他,牵起他的手,“不管要寻他多少世,不管与他分离多少次,纵使苦海无边无际,无穷无尽,都不打紧,我终是会寻着他。纵他日归去,复又背负起如山的负累,你若要守着这四海八荒,我便守着你。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她确然感到她语罢,被她握住的手微微抖了抖,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他之后喑哑的嗓音之中听出些许震动,她听得他低声道,“你要寻之人……”
“就是你。”
她还未等着他的话语,只闻得屋外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逡巡而来。他默了一瞬,低头看向她,良久,终是转身疾步向外行去。
她心下一跳,莫非是……
她按捺下不安的心跳,只向他行去的方向奔去。
他正在不远处静静站着,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沉思不语。
她走至他身旁,还未站稳,便见着他转过身来,呼吸似有些急促,面上的神情看不大清,只隔着白绫见着他欺近身前,还未等她细细想他要做什么,便觉着眼前忽而一暗,唇上已被一片温热覆上。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血液也似向灵台一股脑涌去了一般,浑身一僵。唇上浅浅淡淡的缓慢的厮磨碾噬似温柔的春风,又似明媚的朝阳,柔和缠绵,惹得她意乱情迷,她迷迷糊糊地忍住剧烈的心跳,一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重重地回吻过去,全然似暴风骤雨般摩挲啃噬,难舍难离。灵巧的舌尖挑开他微张的齿缝,灵蛇般滑入,嬉戏般缠住未知如何安放的舌,深深浅浅地逗弄舔吮,时而温柔,时而激烈,时而如绵绵细雨,时而似凛冽疾风,如醇酒般浓烈,又似清茶般清淡,点点回甘又如饴蜜般甘甜。他似有感应,任她淘气般纠缠了一会儿,方才深深地回吻,缠绵的深吻似醉人一般,她一时竟因贪恋而忘了换气,头脑泛起阵阵眩晕。
他扶着她,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脸憋得通红,柔和的笑意还未散去,便听见天边响过一丝天乐。
他蹙起眉,缓缓放开她,默然地转过身,朝向那空荡荡的天际。
她站在他背后,见着他如此,却不知为何,竟迈不开一步。
天边霞光普照,轰隆声日进,云霞翻涌而来,万道金光璀璨。那仙乐盈空,自天际而来,瑞鸟环绕,仙霞尽染。祥云开处,层层叠叠的众仙若隐若现,霓裳羽衣丝履博冠,一时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尽头。整个天幕被祥云仙乐、衣袂飘飘的众仙挤得满满当当,一丝缝隙也没有。
白浅从小到大,自记事时起,见过诸多排场。便是当年她与夜华的大婚,她也大致明白是个怎样的场面。只她从未知晓哪一场如此时这般浩瀚博大,震撼天地。
那领头处便是紫衣的东华,他峨冠博带,一手持着乾坤印,一手结印,宝相庄严,他声音不大,却又响彻寰宇,“父神嫡子、昆仑虚墨渊上神,下渡苍生,上佑万民,于凡世轮回已历百世,功德无量,仙乐高奏,众仙迎迓,以彰厚德!”他顿了一顿,目光看向他身后立着的白浅,似笑非笑,“墨渊,既已得回轩辕剑,全然觉醒,还不速速归位,更待何时?”说罢,祭出手中乾坤印,一道白光旋转着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