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她一愣。
耳畔盈满众仙反复吟诵的经文“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名书上天,功满德就,飞升上清。”他于此时默然转过身去。
她蒙着玄光白绫,看得不甚真切,只觉着天际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尚来不及思考轩辕剑所指为何,又见着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小莫……?”
待好容易看清他伸出的手,也伸出去想握住他的,却见那道白光俯冲过来,猛地落在他身上。他缓缓伸出的手似要握住什么,却在那一瞬顿住,然后倏然垂落。
她心跳失了速,急速上前,亦只能接住他软倒的身体。
一道耀目的金光自他身上脱出,于她头顶绕过三周,忽冲天而起,疾飞向乾坤印。东华见墨渊金色的元神落入印中,方才默念了一道诀,那元神便倏尔不见。
“众仙,墨渊上神已归位。”他缓缓道,“天君、太子与本君一道往昆仑虚相迎,其余众仙便即散去。”
众仙齐声道,“领法旨。”
众仙话音未落,身尚未动,便听得白浅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喊,响彻天地。
“小莫!!!”
多年之后东华都还记着彼时众仙的神色,石化的石化,噎住的噎住,喷水的喷水,呛咳的呛咳,咬着舌头的,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的,不一而足,十分精彩。
众仙散后,只夜华还立在云头,见着白浅眼上蒙着白绫,抱着已然没了气息的那人,垂着头,动也不动。他低叹一声,默默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腾云离去。
晦暗不明的光影在眼前晃动,他微睁双目,半晌,待适应了那熟悉的灯光,方才睁开眼帘。缓缓转过眸子,近处的床榻,蒲团,远处的落地灯台,不甚平整的石壁……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熟悉却又恍惚。方才的一切浑然如梦,何曾有半点握于掌中。只记着伸出的手和她玄光白绫上浸染的水渍。此刻手指动了动,握住的亦只有虚空。
长衫正在一旁打着瞌睡,因睡姿不好,头重重地磕在了石壁上,疼得瞬间清醒,回过头去看墨渊,便见着他指尖微动,睁开了眼帘。他大喜过望,一时竟涕泪横流,扑到榻边,叫道,“师父!师父醒了!”说罢转身向洞外奔出,一路奔一路喊,“师父醒了!师父终于醒了!!”
不大一会儿,昆仑虚弟子便一拥而入,在塌前跪了一地,齐声道,“恭迎师父归位!”他还未说话,折颜也自洞外进来,看着他,欣然笑了,“墨渊,你总算是回来了。”
他向下望去,见着令羽跪在末处,哭得最是厉害,不由得柔和了眉眼,低声道,“令羽,你回来了。”
令羽抽抽噎噎地来至他榻边,握着他的手,边说边哭,“师父……凡间一别,几番寒暑,昆仑虚上令羽一直在等师父您归来……您受苦了,令羽不能从师父于最后,实是憾事……”
他觉着身体似适应了,方才撑起身来靠在榻上,拍拍令羽的手,叹道,“你我师徒一场,分别数万年,能在凡世相聚,已属不易。今既已重列仙班,亦是昆仑虚一件幸事。”
令羽在一旁堪堪收住泪,被折颜叫到了一旁候着,他自坐到榻上,把住墨渊脉门,细细品诊了一番,方才安下心来,笑道,“这百世之后,你身上的浊息确然被净化得一干二净了。”
听得折颜此话,师兄弟们喜不自胜,额手相庆。墨渊也柔和了面色,淡淡道,“这些年我不在,还劳你看顾着昆仑虚。”
“我们兄弟,何必说这些,”折颜笑道,“不过你离开这些年,天上地下倒出了不少事,且待闲来我再一一说与你听。”
墨渊颔首,只是瞧了又瞧,却不见白浅和子阑,不禁蹙眉,白浅他自是知晓,只是子阑却为何不在,便问叠风,“十六何在?”
叠风看向折颜,得了对方肯定的眼神,方道,“子阑师弟因那日往青丘与翼族地界去接应擎苍之女胭脂,被魔族所伤,至今昏迷未醒。”
“此事说来话长。”折颜道,“方今魔族作乱,你在凡世之时,应已打过照面了。前时小五在凡间与魔族战了一场,杀了一头凶兽,还拾着一面镜子。我与东华因而推测出她的身份,想来魔族平息战事这许多年,如今方又造乱,应与此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