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奇轻笑了一声:“还没成为诺亚的时候,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他直起身,“好了,闲话出去再说吧,这里太让人难受了。靠过来一点。”
大致猜出来他要做什么,辛西娅深吸一口气,尽力缩起手脚贴进他怀里。缇奇张开双臂圈紧辛西娅,让她的身体完全处于自己的覆盖范围之内。
“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变回去。”
同样深吸一口气,背上形成屏障的地狱之蝶溃散开来没入他的身体中。他在轰然塌下的土石之间站起来,“选择”的能力让他畅行无阻,他冲向通往地面的阶梯所在的方位。
好在地底的塌陷范围不大,阶梯也只损坏了末端的一小部分,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平安返回地面。
地上墓室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原封未动。被击碎的石棺底部残留着一小块幸存的区域,缇奇将替死鬼的尸骨放回去,重新盖好棺盖。离开前两人最后看了一眼隐没于黑暗中的壁画,其上的人与事纠缠至今早已成为巨大的漩涡搅进了整个世界,身处其间的人究竟会得偿所愿还是像塞拉斯一样被没顶吞噬,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走吧。”
缇奇关上大门。这个墓室在三十多年之后终于成为真正的安息之所。
墓室外的树林依然寂静无声,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过。缇奇伸手进门板里从内侧原样锁上门,而后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漫漫长夜总算是要结束了,结果虽然不尽人意却也并非一无所获。他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一边回过头:“辛西娅,给我来点……火……”
尾音颤动了一下,僵在舌尖上,月光下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辛西娅看了他一眼,扯掉紧缚在身的衣裙,而后是完全崩裂的内衣,最后她将双脚从鞋里拔了出来。
原本因为变成幼童而消失的伤痛一并回归,身体一时间沉重无比。就像踏浪而来的阿芙洛狄忒,微风扬起发梢,月光洒下披帛,她毫不避讳地赤身沐浴在寒风与月光之中,闭上眼感受着久违的疼痛与不适。
——虽然只过了不到两天,但她感觉似乎又历经了漫长的一世。
几步外站在墓室大门前的男人依然呆愣着,保持着转过半身的别扭姿势。辛西娅走向他,光脚踩着满地枯枝败叶,沙沙声响惊醒了缇奇,辛西娅已经来到他面前。
抬起手,指尖轻轻一撮,蹦起一朵小小的火花,飘到烟头上,丝丝缕缕的白烟升起来又被风吹散。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在方舟时替我换衣服的人就是你吧。”她奇怪于缇奇的反应,怎么都无法将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与羞涩联系在一起,这一刻他看起来就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缇奇深深吸了一口烟,“那时候不一样……我说啊,没有人教过你不要□□地站在男人面前吗?”
他脱下大衣让辛西娅穿上,身为诺亚却有着正常的人类体温,质地上乘的羊绒大衣完美地留住了这份温度。虽然因为自身特殊的能力而不惧严寒,包裹住身体的暖意还是让辛西娅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没有。”她想了一下,肯定地摇头。
缇奇咬着烟嘴,无奈叹息,抬手为她扣上大衣的扣子,扣到一半时他看到辛西娅胸前有一道怪异的伤,由五个已经结了痂的点状伤口组成,正好处在心脏的部位。他停下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面色沉下来。
“还疼吗?”
“嗯?”注意到他的目光,辛西娅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事了。”
驱魔师一生都在历经伤痛,这点皮肉之伤实在是微不足道。
缇奇扔掉烟,揽住她纤细的腰,低头吻了吻那道伤口,而后埋首在她柔软的胸脯之间。
“那时候,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他闷闷地说。辛西娅抚摸着他柔软的卷发,低声回道:“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夜色已深,两人又回了到昨天下榻的酒店,还是原来的套房。为了不被人看到辛西娅毫无自觉的狼狈模样,缇奇翻窗将她送进房里,之后才去前台订了房。这一夜又是在树林里跋涉,又是在墓穴里和恶魔战斗,还差点成为地质层的一部分,无论是一路操劳的缇奇还是刚刚复原的辛西娅都感到了疲惫。
“我会送你回教团,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回房前缇奇站在门口对辛西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