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寂寞的夜晚,不如安静些吧。”
欢快的圆舞曲声戛然而止,钢琴与竖琴演绎出澄清华丽的乐章,全场的蜡烛都在此时慢慢变暗,只留下舞池中央一束明亮的光——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飘荡的白裙所吸引——那是一抹尘世间少有的圣洁,柔美而纯粹,像是仲夏夜绽放的花蕊,又似清幽的晚风,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
西蒙娜的视线越过舞伴的肩膀——维拉蒂气得咬牙的模样,让她原本娇艳的脸变得扭曲。
“说来话长,大概是因为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海因里希的视线转向二楼,扶手边一个小脑袋正兴奋用魔杖对准他们——强力束光咒(极夜时观星?求救专用咒语)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舞步移动。
“……洛拉?”
西蒙娜也看到了那张可爱的脸庞,僵硬的背脊随之放松,婀娜的身姿略微倾斜,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将淑女的端庄和矜持表达得淋漓尽致。虽然是第一次共舞,西蒙娜却觉得格外轻松,很快她便放下所有顾虑,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舞蹈当中。
海因里希有着精湛的舞蹈技巧,和属于绅士的自信洒脱,他与西蒙娜的身体始终维持着巧妙的接触——既不断裂,也没有过于贴近,流畅而方位多变的舞步衔接得十分圆滑。
在他的领引下,两人的舞姿轻盈舒展,行云流水般地起伏,已然让人陶醉在细腻深厚的情感中——旋转时平稳典雅,跟转时悠闲从容,时而充满深情的斜侧摆荡,将西蒙娜纤细的腰肢与玲珑的美背展露,让人惊艳不已。
洛拉看得十分陶醉,她禁不住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跳得这般好?
一曲浪漫的狐步舞,也同样触动了在场少女们的芳心,众人为两人赏心悦目的舞技深深折服,直至乐声停烛火亮起,一时间,掌声和欢呼声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响起,热烈地如同狂欢庆典。
洛拉放下魔杖,看着海因里希和西蒙娜在场中央淡然地向众人行礼,不禁笑弯了眼。
??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在跨年的欢庆活动过后,马尔福一家就像大部分宾客那样连夜赶回了英国(家),只有少部分喝醉酒的人,以及一些年少的孩子们留宿在庄园里。直至第二天清晨,他们才依次通过门钥匙或飞路网离开。
当然,特雷索尔家族和皮耶埃家族的人不在其列,为了表示对姻亲的重视,翁格纳德先生和夫人挽留他们在庄园里小住几日。
早餐过后,西蒙娜特地找到洛拉,除了大串的叮嘱外,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涩。
“这样的默契实在很难得……我想有空的话,我会向他写信致谢。”
洛拉觉得大表姐对曼德尔恩学长有些好感很正常,但撮合这种事她并不擅长,所以在西蒙娜的追问下,她将这位学生会长的头衔荣誉,家世来历,包括那些道听途说的风流韵事,全都一字不漏地倒了出来。
西蒙娜的脸色越来越差,最终愤然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感到莫名其妙。
大概是因为和男孩们呆久了,洛拉已经习惯了直来直去,虽说那些淑女礼仪她从没忘记,但有时却会在无意中流露出‘男孩子气’。这样的她在一群‘真正的淑女’中就显得有些不合群,幸好,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不管那些细碎的声音如何嘲笑她粗鲁,她只当是烦人的苍蝇,懒得理会。
冬日暖阳撒在绿油油的魔法草地上,大部分女眷都在露天的法式茶会上撑起了阳伞,洛拉并没有这样——过不了多久,她就将回到德姆斯特朗,不趁机多晒晒实在可惜。
原本只想着要让‘来自德姆斯特朗的人’打击一下布塔斯卡娅嚣张的嘴脸,可没料到,曼德尔恩学长的舞技如此高超,他和西蒙娜完美的配合,压过了大出风头的维拉蒂——后者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是痛快。
不过,曼德尔恩学长为何这么爽快地就答应自己的请求?
洛拉有些纳闷,她并不知道,就在布塔斯卡娅叫嚣着‘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是魔鬼的学徒’时,有多少双泛着寒意的目光掠过她——这位任性的姑娘因为自己的失礼,让家族失去了一大笔生意,连带着在社交圈的名声也受到影响。
此刻,洛拉坐在铺着花布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身边几个女孩正讨论着邮购杂志上小苍兰纹样的蕾丝刺绣帽带。而布塔斯卡娅则在一旁的秋千椅上,与几个打扮时髦的奥地利姑娘相谈甚欢——就在刚才,她还故意地将茶水溅在洛拉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