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寻本专心致志在研究那丝绸,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看向穆玄英。穆玄英和他四目对视,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点点头,放下竹筒说道:“不错,杨国忠。当朝宰相杨国忠。我也总算明白了凌雪阁那些人口中的‘杨相’是何人。”
唐无言露出一副惊叹表情,连说话都有些不自然,“这么说,这么说,此信是送给杨国忠的?那岂不是牵扯到了朝堂政事,而非简单的江湖之事了?”
这么一想,穆玄英也有些迷糊,只好说:“信既然是凌雪阁负责,其实十之八九和杨国忠也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我们未往这个层面想罢了。”
唐无言点头赞同:“凌雪阁折损这么多人,只为将这信送给杨国忠,如今信又是白纸一张,可见真的隐藏了极大的秘密。无寻,你抓紧破解。”
“大约怎么破解我已经有想法了。”唐无寻放下丝绸,道,“字迹隐藏在这丝绸之上用以传递信息,无非是拿到信后用双方事先约定好的特殊手段恢复字迹。这天下之大,恐怕唐门对这方面再了解不过,此番也算是撞到我头上了。”
“太好了!如何解?”穆玄英问。
唐无寻道:“无非以下几种法子。浸水,但如若用作密信隐藏字迹,大多都是需特殊的药水泡制才可显现,所以我猜普通白水恐怕无效,不过试试也无妨。还有就是火烤,但此法有些风险,倘若不慎,这丝绸极有可能损坏,甚至烧毁。至于其他几个法子,说起来复杂,做起来更是不简单,我须得回唐门借助工具才可做到,而且,这几个法子只能试一次。”顿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确定不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来隐藏字迹,就不能试。”
穆玄英道:“我明白了。一旦我们猜错,这丝绸就保不住,上面写了什么,也就无法得知了。”
唐无寻点头,显得也十分为难。
唐无言叹气说:“穆兄你拼死夺回此信,若是稍有不慎毁了,岂不是辜负了你。”
“那倒无妨,只不过我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大事,牵扯到了江湖和朝堂这么多人。”穆玄英又看唐无寻,“无寻,我知道唐门对此术十分厉害,你更是其中好手,难道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唐无寻默然摇头,一瞬后眼中却像是有光一般闪过,“穆兄!你这么一说,也许真的有法子。”
“什么法子?”唐无言道。
唐无寻立即说:“唐门机关深奥无比,我虽自认行家里手,但终归也只是小辈。唐门之中却是真的有行家中的行家。”
唐无言立即会意,问:“莫非你要去见你爹?”
唐无寻颔首:“这机关暗器,他总是比我懂得多、看得透,我虽不想去低头请教,但为今之计,只有去见他。”
“无寻,你与你爹是否不方便?”穆玄英斟酌道。
唐无寻却坦然一笑,“那倒也不是。他自无乐出生后便终日躲在密房之中不肯见人,只一心研究暗器机关之术,我只有每年除夕夜才会和无乐一起去给他磕头敬茶,有时聊几句,有时也见不到他。一想,我倒是许多年没见他了。”
穆玄英也为难,“那这么唐突去打扰前辈,是否不妥?”
唐无寻道:“我自出生后便如同没有父亲一般,长兄如父,我待无乐一直尽心尽力、予取予求,只盼无乐不要受我受过的孤苦。我自己生长到如今,却是从没有求过我爹的。”顿了一下,“如果我求他,他说不定会出手帮忙。”
唐无言露出笑容,“如果傲侠叔出手,必定能万全。”
唐无寻又问:“不过,穆兄你说此事不可声张,我也觉得有理,但若不告知我爹事情始末,恐怕他也不肯帮忙。”
穆玄英倒是不纠结于此,说:“你若能说动你爹出手破解,我怎会信不过呢?何况你爹常年隐居,恐怕他也不清楚朝堂江湖之事,那也没有什么要紧。”
“既然如此,”唐无寻立即将丝绸放回竹筒,交给穆玄英说:“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去。”
“慢。”穆玄英道,“无言、无寻,此事只能交给你们去办了。”
“怎么?”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得去找一个人问清楚。不管是关于这封信,还是关于他和我,我都得去找他,至少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