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开玩笑,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裴元翻白眼说:“无趣!”又道,“他就守在屋里好了,一来以防你们有人体力不支,他好补上。二来,这屋子不能透风,一点儿风也不能有,所以每次换水,他得用凝雪功将木桶冻住,保证木桶里的穆玄英受不到风。”
莫雨没回答,只是一直盯着穆玄英。
裴元从药箱里抽出银针,道:“那就开始了?计时不能错分毫,每个步骤也不能出错,稍有偏颇……动手!”
崖牙和杨逸飞立即站在木桶两边,朝穆玄英输送无形的内力。
裴元双手并用,将银针极快地入穴,手法独特却稳、准、快,看的其他人都心生佩服,都安安静静地退出屋去。
一出屋子,周宋问:“裴先生当真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韩非池也不给陈月回答的机会,只说:“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正如裴元先生所说,生死有命、无须强求。”
“可……”周宋神色暗淡下来,“可我放不下。”
陈月了然,伸手拍了拍周宋的肩,道:“别看大师兄很冷静,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曾眼看着重要的人死在眼前,如果真有办法能够起死回生,他绝不会藏起来不用的。也许是毛毛的情况很特殊,他才肯一试。”
周宋黯然点头,“其实我也理解,只不过心里还是有这样的奢望。”
韩非池道:“别多想了,没事的人都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三日一定要安全度过。”又吩咐人去找杨青月来。
陈月看他们对穆玄英的性命十分尽心尽力,先前的不满和敌意已减少大半,抱着手臂,昂着头说:“没想到长歌门上下都肯救毛毛。”
韩非池看过来,什么也没说便拂袖离去。
周宋则说了一句:“人命当前,不要说是穆少侠这样的恩人、同道,就是路人,我等若遇上也会拼尽全力。”
陈月对这些话没有好感,也许是万花谷的脾性已经影响了她,这样的话她听起来总觉得虚伪。但对长歌门却是真的有所改观,也不再多说,忙去督促烧水。
而屋内,裴元、杨逸飞、崖牙三人各尽其责,都忙得不可开交。
唯独莫雨一人,像是无事可做一般,站在一旁。他腰间收着的《山河社稷图》就像是带火的碳,烧得他滋味难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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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过得极其漫长。
杨逸飞几人任劳任怨、尽心尽责为穆玄英保驾护航,杨青月也加入,为大家分担了不少压力和劳累。这些事陈月看在眼里,嘴上虽不说,但对长歌门的人是客气了很多。
而裴元,一人撑了三日。
最后一针收回后,他身子一歪,拄着木桶边缘才勉强站稳。
“大师兄?”陈月递上帕子。
裴元先是擦了脸,这才开口说话,声音已然充满疲惫,黯哑而低沉:“今日内能醒过来事就成了。”
“是,我会守着。”
“回魂丹再服两粒,过六个时辰一次。”
“好。”
“记得替他按摩筋骨,不要让四肢僵硬。”
“好。”
“屋内依旧不能透风。”
“好。”
“人一醒就来叫我。”
“知道了。”
裴元这才慢慢往门边踱步,刚出了门,又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裴先生!”守在门外等消息的长歌门众人忙伸手去扶。
裴元推开他人的手,站稳后道:“给我个安静些的屋子,不要打扰我。”
“已经备好了,这边来。”崖牙道。
因裴元不喜他人触碰,所以崖牙领路,其他人只能一直目送裴元,但人人眼神里满满都是敬佩。
杨逸飞说:“救人一命,不知耗了多少他的心血。为医者,令人钦佩。”
韩非池也颇有感慨,“天下神医不自医。”
大家看事情成了一半,接下来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也就不再苦守,只是命弟子守在门外密切关注。
而屋内一直守着的莫雨到此时也不肯去休息。因陈月有所交代,莫雨反反复复用帕子擦拭穆玄英的四肢,唯恐慢了一点就会让他以后落下病根。
穆玄英皮肤很白,四肢也不像其他练武之人一般粗壮,只是脉络流畅,看上去略显得纤瘦了。但他身上、四肢都有伤疤。或大或小、或深或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