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喜儿连忙开门来,天黑,只顾上下看他,眼中犹豫怀疑,胤禩笑道:“我来找你们姑娘的,她在么?”
喜儿见这人贸贸然来说找黛玉,心下微有不悦,只是看他衣着华丽,打扮不俗,并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公子,府上谁的客人,心思:这园子里男子有限的,这竟是谁?这么大剌剌的就来了!只得摇摇头,说道:“我们姑娘不在家。”便要关门。
胤禩用手一下抵住了门,问道:“怎么不在?去哪儿了?”
喜儿便皱了皱眉,说道:“跟十三爷出去好一会儿了,爷要找我们姑娘,改日再来罢。”又要关门。
那胤禩不听则已,一听黛玉是和胤祥出去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一缕嫉妒不平从心底升腾而起,见小丫头又要关门,下意识地,猛然踹开,门脱了手,撞在旁边墙上,咣的一声,胤禩瞪着眼睛,生硬地问道:“总急着关门gān什么!谁稀罕吃了你不成!往哪儿走了!”
喜儿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胤禩,惹得胤禩又气:“瞪什么眼睛!往哪儿走了!”
喜儿犹犹豫豫地将手向那边一指,说道:“好像,好像是那边罢,我也不太敢确定。”
声音惊动了屋子里别的丫头,只见雪雁和chūn纤等人跑出来,口里惊叫道‘八爷?’,连忙上来圆场,胤禩也不理会,哼了一声,将两只绳子向丫头手里一扔,冷冷说道:“给我看着,若少了根狗毛,拿你身上的ròu抵!”甩袖走了。
且不说这边,话说那胤祥,原来今日出去忙了一日,太阳落山时候方回来,听说黛玉找过他来,恐其有话,吃完了饭,换了一件衣服,就到潇湘馆亲自找黛玉来了,两人左右皆无事,便会着信步悠然,顺着花石子桥沿溪而走。
胤祥见黛玉总不说话,落落寡欢的,便隐隐猜出来意思,说道:“妹妹今儿找我,是为了问我二弟的事罢?”
黛玉淡淡一笑,说道:“十三哥总是这般知解人心。我哥哥这一次不同以往,那些人出事,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呢。”
胤祥苦笑了笑,说道:“我还记得妹妹当时有嗔怨我给他官做一事,如今看来,果真是我之过,我以为自己的安排很好,至少不会让他看到官场丑恶,世事风云诡异,不想今竟生出了这事,二弟亲眼见到平日所敬者身死魂灭,其痛自比他人犹甚,而我又是头一个刽子手,他心上之伤之痛,难用言语形容,我体会得的,如今将我一并不理,我也没奈何了。”叹息一声。
黛玉便道:“这件事,真相如何,我也知道几分,我哥哥是个实心的人,遇到这样事,自然难受,然十三哥也是无可奈何而为之,并不能将此事归咎于十三哥,若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人力绵薄——”垂下头去,幽幽暗叹。
胤祥一双星目,在夜空下酝着淡淡寒光,说道:“造反一事,朝上虽难置之不理,只可恨我八哥,刻意令我施为,若非如此,我兄弟二人也不至平生误会隔阂。”
便扶着黛玉走进湖上板桥,两人靠着桥栏杆,黛玉悠悠笑道:“我了解我哥哥,他并非不通事理之人,他现在钻了牛角尖,但是十三哥的无可奈何和良苦用心,他总会想明白的。”忽又想到胤禩身上,也蹙了蹙眉,说道:“说起八阿哥,怎竟是这般狠毒无qíng的人?做所作为,竟让人半点也喜欢不起来。”
胤祥冷笑道:“他若不是这样人,当日姑苏灯会上,也就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窃你玉坠了,在他身上,发生什么样事,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不为惊奇,他本就是这样人心淡漠的人!”
黛玉忆起那日之事,忽瞬间回到了数年前的那夜一般,思绪一时又飘远,凝望寥寥夜空,凝眸无语。
胤祥犹沉在对胤禩的愤慨之中,自说道:“他所谓的荣耀,都是用qiáng权换来的,半点人qíng没有,他从来不懂‘以德服人’几字,向来行事专权蛮横,霸道放肆,仅仅是传闻造反,便将一gān有关人等全部捉来处罚,半点不问冤屈,偏生我皇阿玛就任由他如此,我听闻朝中此次又有人上本,说李老将军拥兵自重,其心可疑,又说其当日在许多省县均有地产房舍,又与官员暗通,令圣上严查,我八哥便自请接下此案,我皇阿玛偏又应允他了,这一次,不知道他又打算闹成什么样呢,若这样下去,我只怕,早晚成社稷之悲,民众之大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