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心中一喜,看着胤祥,想了想,又疑惑地笑道:“你不是跟我妹妹说,怕我看到官场污七八糟的东西,怕我受到影响,不让我真正做官的吗?”
胤祥叹了一声,眼神悠悠,说道:“我曾经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你到底还是看到了官场的污秽不堪,你到底还是受到影响了,事实既成,也无可改变,所以我也想得开了,你既然想做官,与其躲躲避避,不如就真放手给你个官做,我也相信,你定然能恪尽职守,当一个真正造福百姓的官,那样倒更好。”
林珑听得明白,如此说来,也是胤祥故意要给他一个机会,若他果真能拿出一两分成绩,将来胤祥就必然在皇上面前做十分的美言力荐,心下不禁一暖,不由自主地,拿拳头在胤祥胸膛上锤了一下,胤祥也笑了,冷言道:“别美得太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总得有了功绩才好,官没做上,嘴还合不拢了呢。”
林珑嘿嘿笑了笑,chuī着口哨,摇头晃脑拼命浇花,将花盆中弄得像受了涝灾一样,几乎将要漫出来,浑然无视。
待到晚间,林珑亲找黛玉,将此事说了,黛玉也不过淡淡一笑,问道:“既这么着,什么时候走?”
林珑笑道:“想必就这两日了罢?”
黛玉点点头,幽叹一声,说道:“才回来没几日,又要走了。”
林珑便道:“你别急,我有信心,四爷和十三哥这一次必然能旗开得胜,而我,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到时候,只要分那么一小杯羹,咱俩人的日子可就大大不同了,现在这世道,人们都无不是拜高踩低,我们有了一个官职,以后万事都方便多了,你只在家里听我们的好消息便了,不会很久的。”
黛玉本不甚在乎那些官阶名利的事,只是见林珑开心,便也由得他去了,静静一笑,说道:“你既这么说,我也唯有‘多加小心’几字奉上,虽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想四爷和十三爷令你跟去,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终究也要发些光热,办些实事儿才好,也不至于将来有人说口,轻看了你。”
林珑笑道:“那是自然,我也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难道还真去游山玩水了不成?到时候叫有心人抓住辫子,不但说我,一并连十三哥和四爷也捎上了,便当了官,我心也是不愿。”黛玉笑道:“这话才明白。”
果真未过两三日,胤祥便和林珑出发,黛玉亲送至门口,并无别话,不过嘱咐小心行事,注意身体等,不忘对胤祥笑道:“十三哥也多保重。”胤祥淡淡一笑,说了句‘多谢’,一时再无别话,黛玉看着车马不见了,方扶着雪雁回来。
见雪雁歪头纳闷,口中说着‘奇怪’,黛玉便问:“奇怪什么?”
雪雁笑说道:“十三爷要走了,怎么竟不见八爷来送?他二人难道不是兄弟的?我竟不明白了。”
黛玉微微一笑,道:“父子尚有反目成仇的,这又有何奇怪?你在这府上,难道‘人qíng淡漠,各为利益’几个字,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的么?”
雪雁听了,点点头,自己琢磨纳闷去了。
话说这林黛玉只知那胤禩因和胤祥关系向来不好,故不相送,却不知其此刻正于聆风居宽敞阔朗的会客厅内试着一件又一件衣服,身围蜂蝶一样聚集了许多小丫头,各个小心谨慎,汗流浃背地伺候,所作所为,竟然都是为了她一人。
胤禩很是别扭地穿上一件月白长褂,褂子上若隐若现团雪,袖口和衣摆是淡淡的水丝银山水暗绣,腰间厚厚的蟒皮腰带被撤下去了,换上拇指宽的浅huáng腰带,腰带上坠着一个小小风笛,一把板桥竹扇被湘云从上百只贡扇中挑选出来,递给小丫头,小丫头接过来,双手递给胤禩,在胤禩接过来的空档,还不忘偷偷拿眼睛瞄一眼胤禩,胤禩眉梢轻扬,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的!”
小丫头连忙低头笑道:“奴婢该死,奴婢见八爷变了个样子,因一时好奇,所以——”
胤禩对镜照着,便随意说道:“那你说说,这个模样,和从前的模样,哪个好?”
小丫头垂头,嗫嚅着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胤禩说道:“你就说吧,没事。”
小丫头犹犹豫豫,方说道:“奴婢说,八爷还是这个装束,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