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xing的轻撩了一撮白泽柔软的秀发,放在手心轻轻捻弄,入手的还是熟悉柔软的触感和温柔清浅的发香,同鬼灯这些日子来所触摸到的一模一样。
“……哼”垂眼看向靠着自己肩头熟睡的人,鬼灯面色苍白,薄唇紧抿,有些自嘲,什么时候,自己竟学会自欺欺人了?
是与不是,待看个清楚不就知晓答案了,何苦在内心一番自我催眠和挣扎,徒然失了往日杀伐果决的个xing?!
鬼灯放下手中柔软清浅的秀发,抬起头来,静静注视着前方那一道模糊的人影,眼神已经变得无波无澜,只能看到一片汪洋深邃,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前方青石板路的终端,就连身边的人悄悄睁开了眼睛,鬼灯都不曾注意到……
一步,两步,三步……素手提灯,烛光摇曳,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
……
“咦?”一片白色的花瓣从天而降,落在qiáng良的鼻尖儿。“花儿?”他轻捻着那片白色的花瓣,放在鼻间嗅了嗅,有熟悉的清幽好闻的味道。
“好多花儿……”
一朵,两朵,四五六七朵,簌簌落在众人的衣肩发梢,漫天的花雨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迷醉十里,好似一场大雪,下得惊心动魄,撩人眼帘。
不过片刻的时光,满林花开,满林花落,繁华一瞬,荼蘼一刹,任是鬼灯以往几百年的光景中也从未经历过这样极致的景象。
生到极致,死到极致,就像人的一生,从瓜瓜落地,朝气满满,到闭目安息,死气萦绕。时光那样快,快到让人在命运面前乱了步伐,失了方向,到最后,站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
想到此处,鬼灯瞳孔猛然炸裂,漆黑的一汪眼珠,似深海cháo涌,朝四面八方迅速扩散,竟隐隐有了裂纹。
他痛苦的捂住胸口,眉头深皱,心中说不出的烦闷,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头,脑中思绪翻云覆雨,只恨自己怎么有如此恐怖的想法?
什么人生飞快,到死也无能为力,既然他能重活一世,就是逆天而行!如此一想,鬼灯眼神变得坚毅非常,有掌控一切的野心和yù望,森然冷光一闪而过,他想,此番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势必要将白泽的过去未来弄个一清二楚!
不过……果真只是睡过去了吧?
再次看了一眼白泽方才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头发,方才眼里的坚毅和森然,在看向白泽的瞬间,便统统化作了满眼的温软绵柔。
漫天花雨依然下个不停,薄雾缭绕,头顶有荒寒月色,鬼灯不知,若是他视线再往下移一寸,便能看到怀中原本安谧恬静睡着的人,此刻正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怔怔望着他,眸中有星光闪烁,正满目期待的希冀着什么。
可抱住他的男子,终究还是没有再往下看一眼。
鬼灯微微仰首,头顶月色清冷,一片花雨落在他红色的眼睑处,恍惚间,他忽然想起,初次遇见白泽的qíng景。
他第一次遇见白泽,其实并不是在两国运动会的比赛场上,因着那个无聊的打赌而和白泽从此不打不相识,打了,便一直纠缠下去。
那个时候,他刚到地狱不久,白泽也还未到桃源乡,因为公务,他要去昆仑虚一趟,回来的途中途径一片松树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鬼灯遇见了白泽。
正是大雪纷飞的时节,偌大的雪松林,他寻了一处枝丫喝酒小憩,杯酒下肚,恍恍惚惚间,抬眼便看见一白衣男子从林间擦身飞过。
白衣胜雪,清贵俊逸,衣襟处绣有好看的绿色祥云纹,仙袂翻飞,那男子一头漆黑墨发,皮肤白净,眉目疏朗,尤其是一双眼睛,似蕴藏了万千星光,璀璨烂漫,亮得惊人。
那时鬼灯就想,世间竟有拥有如此眉眼之人,凭此清辉灼目的色相,但凡此人多qíng一些,便会风流一生,无牵无挂。
倘若此人生xing寡淡无qíng,如此色相,必定也会因动qíng之时,伤及自身,无法全身而退。
这样想着,等鬼灯轻嘬一口小酒,不经意间再次抬眼看去,却不期然与这双眸子的主人四目相对。
那样星光璀璨,满是快活与希冀的眼睛,他从不曾见到过,无论是在地狱,还是在那孤苦潦倒的前世。
像他这样一个生来便孤苦伶仃,遭人唾弃,年仅七岁的少年时光更以活祭告终,从生到死,从来都是死气沉沉,哪曾看到过对生活的半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