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言,唇角微弯,然而那笑是极苦涩的,不答反问道:“倘若王爷是我,将如何应对?”
水溶眉心拧起,一脸焦灼,却是无法可想,无言以对。
如此过了许久,黛玉复又开口,语气惆怅而忐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事到如今,虽然皇上态度不明,但只有他能还我清白,所以,我必须学会等候时机,在这之前,只要能以qíng说服太后,便能稳住形势,可是,元妃以死相bī,又要与太后单独说话,这样一来,多半会将局势扭转,我当真不知道,是否能支撑到皇上回来。”
闻言水溶一时无言,许久,闭了眼睛,感叹道:“我总以为,虽然后宫是波云诡谲之地,但有皇上一力相护,你定能平安无事,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黛玉唇际泛出一抹苦笑,怅然道:“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落到这个地步。”叹了一口气,看着重重叠叠的宫殿楼阁,声音飘忽起来:“这些日子,虽然我一直住在宫里,却还是觉得,总有一天我能走出去自由呼吸,到如今才知道,后宫的日子艰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只怕,我的人生,要终结在这个地方了。”
水溶听了,想也不想便断然道:“林姑娘何必说丧气话?有我在,定然会护姑娘平安的。”
黛玉轻轻摇头,涩声道:“王爷待我之心,我很明白,但以王爷之力,如何能与皇后抗衡?”
水溶抬眸看着她的侧脸,剑眉轻轩,yù要表明心迹,却因明白此刻黛玉心qíng烦乱,只得止住了。
这般心念一转,候醒过神来,水溶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许久,面无表qíng地道:“这里的形势,看来已经一触即发,臣突然想起有要事,想先走一步,还请皇后应允。”
听了他的回答,皇后脸上的喜色无法抑制,立刻颔首道:“识时务为俊杰,北王爷果然是难得的聪明人。”
雪雁却是脸色巨变,只当水溶要一走了之,心慌意乱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不假思索地道:“王爷一向清正端方,是非分明,如今,王爷明知道我们姑娘是被冤枉的,却要选择离开,对我们姑娘的生死置之不顾,莫非王爷竟是铁石心肠?王爷……”
“雪雁,你失仪了,”黛玉蹙紧眉心,连忙喝止,“王爷不欠我任何东西,他肯帮我是出自好心,不帮我理所当然,你怎么能任xing妄言?”
听得黛玉开口,雪雁虽然依旧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说,黛玉沉吟须臾,行到水溶面前,欠身道:“今日王爷到此,为我说尽好话,我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另有一件事qíng,想托付王爷。”
说到这里,抬手指一指雪雁,接着话头道:“我与湄郡主见过几次面,倒还投缘,雪雁是我近身侍婢,跟随我多年,xingqíng一向纯良,如果我平安无事,自然不必麻烦王爷,但倘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王爷念在湄郡主的qíng面上,看顾一二。”
听得黛玉满口感激之言,又以雪雁相托,水溶知她也误解了,心中不由有些苦涩,却不便当场解释,只含糊“嗯”了一声,应道:“小王明白了,郡主放心吧。”
话音未落,雪雁已经摇了摇头,大声道:“我宁愿与姑娘同生共死,王爷的好意,我无福消受。”
她目光清寒,似有若无地从水溶身上扫过,一字字地道:“以前我总以为,王爷是与众不同的人物,到如今才知,原来一切都是错觉,王爷与那些见风使舵、胆小怕事的凡夫俗子,没有任何区别。”
她这番话,语调并不高,然而言语中蕴着的轻视和冷淡,叫人无法忍耐。
水溶颜面大失,纵然定力好,却也不由得脸色涨红,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只深深看黛玉一眼,旋即向皇后行了礼,径直舒袍而去。
见他身影消失,皇后便欣然一笑,环视房中,徐声道:“看来,今日之事,离尘埃落定也不远了。
说到这里,眸光轻转,落到元妃身上,温然道:“妹妹是当事人,本宫自当询问妹妹的意见,再作决断,不知元妃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样的jiāo代?”
听得皇后开口询问,元妃神色一敛,声音冷如寒冰彻骨:“臣妾的意见,早已经向娘娘说明,无论林郡主说多少花言巧语,臣妾心中都觉得,是林郡主害死了臣妾腹中的孩子,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