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濡鸦]雨之穹山之柩_作者:雁栀羽(15)

2017-12-26 雁栀羽

  她有些不耐烦,不qíng不愿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泽,芦花与水蕨jiāo错而生,在霭霭风烟中瑟瑟dàng漾,洋洋洒洒蜿蜒天际。水面如无边的妆镜,倒映着天空的浮影流光,水尾连天,天明水阔,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置身于空中还是水中。无波无làng的水面托起藕荷色睡衣宽大的裙摆悬浮若绽,恰如夏末时节盛开于山野之间的旋覆花。

  纱织低头,用手轻轻拨开阻挡视线的裙裾,水位并不是很高,不多不少正好漫过大腿,水底细腻的明沙清晰可见,浅浅地在luǒ足上盖了一层,稍有动作,便有细碎的流沙顺着脚面倾泻而下。

  纱织举目四望,只觉心下一片茫然。

  这里是哪里?她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环顾之间,忽有一物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线,离立足之地稍远,却仍在目力范围之内。她眯了眯眼,想要把它看得清楚明白。

  似乎是个箱子?

  那样的距离,纱织并不能很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她抬步,向着唯一的目标走去。柔软的细沙从脚边穿梭而过,并不湍急的暗流形成的阻力让她的行动有些缓慢,沾湿的裙摆翩翩浮dàng在身侧,衬着她悠然轻慢的姿态,有如云端漫步一般。纱织一路涉水踏沙而行,施施然向湖中心走去。

  仿佛一场梦觉的时间,她终于在目标十步开外停下。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石质的棺柩,形制比普通的棺木要大上许多。石棺的外壁上雕满了细致而繁琐的花纹,冷眼看去好似不知名的古老符咒,枷锁一般将整个石柩缠绕束缚。也许是时日久了,石棺上的雕花的轮廓在流水与风日的侵蚀下越加深邃,显得古旧异常,但奇怪的是,石柩浸在水里的底部并没有附着蔓生的水糙。

  纱织有些好奇,抬步慢慢地向石柩靠近。

  至此往前,地势便开始缓慢地升高,湿透的裙摆由于水位的降低而渐渐离开湖水,湿淋淋地贴在腿上沉甸甸地坠下,仿佛被风雨摧折的石楠,垂微地低头。当湖水落至小腿肚时便不再有变化,而此时,她已来到了沙丘的至高处,那巨大的石棺也近在眼前。从近处观察,她才发现这棺柩比她目测的还要大上许多,至少有一辆小车那么宽,大半埋在流沙之中,露出水面的部分也有半人高。她细细地看了看石棺,又回望来路,从平地至高处,整个沙丘的坡度恰到好处地倾斜如同老祭台,将石柩当作祭品一般高高托起,缄默地等待神灵的纳受。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不知为何,一种苍凉的孤愤如山洪一般从心底决堤爆发,进而平息成高涨的哀cháo,让她几乎不能自已地向石柩伸出了手。

  指尖粗糙而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纱织蓦地一惊,赶忙收回了手。

  她在gān什么呀?这可是一具不知多少年前的棺材呀!她怎么敢随便乱碰?

  就在纱织自我反省间,那沉重的棺盖竟在这轻轻一碰之下缓缓地滑开,吓得纱织连续退了好几步。

  然而,棺柩之中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静静地驻足一旁等待,许久之后,纱织的耐心渐渐地消耗殆尽。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又壮着胆子,走近石棺,小心翼翼地向内部窥探。然后,她微微有些惊讶。

  石棺里竟满满地装着黑色的水,让人看不清水下的qíng况。那样浓稠的黑,却没有一丝反光,也照不出半点的倒影,仿佛世间所有的光源都被这泓黑水吸收殆尽。有萦绕的寒气从黑水中散发而出,如附骨之疽一般向生人bī近缠绕。

  纱织打了个寒颤,毫无缘由地,她突然感到了一种陌生而深切的恐惧,迫使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转身的瞬间,手腕突然一紧。她回头,只见一只冰冷枯瘦的手从黑水中伸出,铁钳一般箍住了她的手腕,挣扎之时无意地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张僵白瘦削的女人的脸。她眼眶深陷如漆黑幽深的古井,黑水沿着发梢流下脸颊再淋淋滴落,仿佛连她的眼里也流着纯黑的清泪。

  纱织顿时毛骨悚然。就在她被吓得不知所措的瞬间,那双手突然抱住了她的肩,重重一拉。纱织一个趔趄,一头栽进了黑水之中。

  入水的霎那是毫无防备的天旋地转,似有高溅的水花从身边掠过,头下脚上的倒置姿势格外难过,她扑腾着,艰难地将身子正过来。氧气在挣扎之中消耗得极快,几乎在数秒之间就到达了极限,紧迫的窒息感bī闷着她的胸口,可她还是紧要牙关憋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