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觉得有些头疼:看护卷入某种yīn谋的不听话的女神,教皇大人真是jiāo给了他个好差事。
毫无预兆地,他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抹身影,金冠华服,巍巍立于湖泽之上。
他皱了皱眉,凝神想将那身影再次捕捉,试了几次却无济于事,脑海之中唯有一片不明所以的空白。他不是着相之人,如此便不多qiáng求,将此事暂放一边。
他本意,并不想把事件往灵异神怪的方向引导;但是,这真的是简单的人心算计,没有丝毫怪力乱神的因素涵盖其中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纱织明明身在眼前小宇宙却出现在很远的地方,这又怎么解释呢?这种怪异的qíng况今天已经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在早晨的参道上,另一次是在刚才睡梦中,以及……现在?
沙加猛然间感到些许不寻常,就算女孩子换衣服速度再怎么慢,纱织也太久没动静了吧?
他皱了皱眉,再次伸手扣了扣门:“女神?”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纱织并没有回应。
沙加剑眉深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又敲了敲门:“女神,您好了吗?”
房内静如无人。
“……失礼了。”他推门,走了进去。房内昏暗而静谧,唯有chuáng头的夜灯照出一方光明。
纱织并不在房内,刚刚换下的藕荷色睡裙却无声地摊在chuáng脚。
心瞬间沉至谷底,沙加蹙眉集中jīng力,感知纱织的方位。
纱织的小宇宙并未消失,确切地说,纱织的小宇宙并没有离开别墅,但奇异的是,她的小宇宙也同时出现在长青山中。换句话说,属于雅典娜那宽和平静的小宇宙笼罩着整个长青山区域,根本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
他有些心凉,看来事qíng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地上未gān水渍那清亮的反光在幽暗的室内格外抢眼。女神说自己被滑倒了,但是在那之前,他便已经听见了纱织的叫声,虽然之间间隔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他来说,却能很清楚地辨认出事qíng发生的先后顺序:纱织应该先受到了某种惊吓,然后才不小心踩到了地下的水渍摔倒。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水源,唯一的可能xing,就是纱织睡衣上来路不明的水。这也说明纱织方才独自站在这里许久,才会使得睡衣流淌下来的水在此处汇聚。但是,纱织为什么会穿着湿透的睡衣站着不动呢?她摔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沙加微微沉吟,然后沿着地上模糊的印记,向那面试衣镜走去。铸铁的镜架由于年岁日久,呈现出一种老旧的古铜色,依旧光洁明亮的镜面正对着纱织的闺chuáng。沙加只看了镜子一眼,立刻发现它被人改动了朝向。是女神么?毕竟纱织摔倒后,还传来了重物的钝响。
沙加微微蹲下,试着还原纱织当时经历过的场景。
女神出言制止他进来,然后自己起身,扶好了镜子,然后……无意中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沙加亦抬头看向镜中,面色又凝重了几分。
这个房间布置的变动,还不止一处啊……
他转身,向白帘飘飘的落地窗走去。
他记得无比清楚,女神入睡前,是他亲手关上了这扇窗户,之后就一直没动过,直到他离开卧房之前窗户都是关着的。那么,之后将之开启的,只有纱织一人了。可是,以纱织目前被吓得糙木皆兵的这种状态,应该不太可能敢一个人对着窗外的那片未知的黑暗。是什么,吸引着她把窗打开;或者说,是什么,帮她把窗打开?可无论理由是什么,门外有他守着,这扇窗就成了出入这个房间唯一途径。女神,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只可能从这里离开。
他走出阳台,向外张望。因为别墅建在山脚,整体呈西高东低的走势,这间处于近山的西侧的卧室,虽然在二楼,可实际离地面不过一米来高,即使是普通的女孩子也很容易爬下去,更不用说从小便练着剑道的纱织了。好吧,女神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
他低头四下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抬头远望,只见四周烟雨微茫,幽暗异常,连百米外的参道也只能看出个朦胧深黢的轮廓。想来是古祭源神社荒芜已久,连参道上照明的石灯笼也无人打理。
沙加有些踟蹰,这样幽森可怕的环境,女神有可能上山吗?就算被人诱拐,也不太可能进到这样伸手不见五指森林里去吧?可是女神的小宇宙,又的的确确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