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栖霞院时,水溶也没有向黛玉说明自己的信仰是什么,他无法说出一个准确的词句。
黛玉站在院门外与水溶道别:“王爷请回吧。”
水溶看了一眼,里面透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知道里面有人,冲黛玉摆摆手。黛玉便转身进去了。
水溶手里依旧拿着那只风灯,走了一路,夜风chuī得大了些。突然觉得寒意四起,下意识的想要将衣服拢一拢,才意识过来他将披风给了黛玉。水溶淡淡一笑,想想今晚还算是美好。不禁的又想起去年的今天,他和王妃赌气,又吵了两句,一人躲在屋里喝了两斤酒的事了。
刚才黛玉在跟前,他觉得心里暖暖的,qíng绪上很是放松,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又不用掩饰自己的心qíng。今晚黛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的躲避,走得更近,又更进一步的体会到了她身上的那种孤寂。其实水溶何曾不是一样呢,一样的孤寂。
只是他得将自己的落寞掩饰起来,他肩上扛着一个王府的未来。
走了一段,不经意间,他来到了怡园。水溶在墙根处站了一会儿,掏出金表一看,指针已经指向最后一格了,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还得进宫朝贺新chūn。他略犹豫了下,便抬脚跨进了院门。
正面几间房屋灯火通明,新糊的纱窗上只见人影走动。
胡嬷嬷出来的时候突然看见院里站着个男人,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再一看,原来王爷。连忙笑迎上来:“呀,王爷怎么站在院子里,快快进来。”
水溶将手里的灯递给了胡嬷嬷,便一步步走进了屋内。屋里几个服侍的丫鬟,赶着来见礼。却并不见王妃的身影。
翠怜忙赔笑道:“王妃还没过来呢,王爷等等吧。”听这话好像是水溶立马要走似的。
其实屋里的丫头们谁不盼望着水溶日夜都在此处呢,天下也没见过这样的夫妻,一个个都冷着脸,一句体贴的话也没有。丫头们都怕水溶立马走。
翠怜赶着端了好茶来,水溶却摆手道:“我不喝茶。”
翠怜心想不喝茶的话怎么留人了,便笑说道:“一会儿还得进宫去,王爷今天喝了不少酒吧。得解一解酒气,再说也提神呢。”
水溶闻言看了她一眼,一个穿淡紫坎肩的丫头。个子瘦高,五官倒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一双眼睛到有几分灵气。他也叫不上名字来。
他也不坐,不知该不该立马离去,还是等一会儿,他有话要问王妃。等了半刻,她还没有回来。
胡嬷嬷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她心里倒是喜欢,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哪里有就走的道理,去年还吵嘴呢,今年倒好多了。连忙赶着献殷勤:“请王爷里屋坐吧,这里当风。”
丫鬟早已经高揭帘栊了,水溶大步跨进了那间屋子。一年也难得来一回的,他和王妃两人的卧房。
屋里陈设没有什么变动,只是帐子的颜色换了,是大红销金的,这颜色和他们成亲那一夜一个样。仿佛chuáng上还坐着一个正等着水溶上前揭起头巾的新娘,再去看时,却见整整齐齐的堆放着几条被褥,并没有人。
水溶见东墙边立着一个硬木多宝格的柜子,上面盛放着jīng美的玩器。这些都不重要,水溶见那里端端正正的摆着一架绣屏,屏上裱着一匹奔马,那姿态极其的生动形象。水溶的目光很自然的被吸引的了,拿了起来,认认真真的欣赏着,不由得赞叹:“实在神韵了得。”
王妃听说水溶在屋里等她,也不知道是何事,丫鬟又来请,心想用不了多久又得进宫庆贺去。于是便回到怡园来。
王妃才进里屋,就看见水溶的手正拿着她最宝贵的东西看。此时胸口突然涌出怒火来,他没有资格动自己的东西,特别是这一件,一点资格也没有。
王妃还来不及上前阻止他,只听得一声轻响,绣屏落在了地上,上面裱着的玻璃顿时摔得粉碎。而王妃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她再也遏制不住,上前将水溶推开。哭喊道:“你还不够,还不够,是不是要把我也给杀了你才满意了,我碍着你什么呢,哪点碍着了!”
水溶本想将它放回原位,哪知却放空了,突然见王妃扑上来,如此的失控,和她平时的清冷一点也不一样。
王妃蹲在地上,去拾那块已经给水溶给损坏了的,比自己xing命还要重的东西。
水溶站在跟前,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手给王妃造成这么大的打击。他不知道这个绣屏对于王妃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