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情满潇湘_作者:栖霞公子(147)

2017-12-26 栖霞公子

  绣布已经从架子上脱落了,王妃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因为在一堆碎玻璃中,她去捡绣布的时候,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让碎玻璃给划破了手指,那殷红的血已经染红了那匹奔腾的马。

  水溶连忙将她的手捉了过来,喊了句:“难道你不怕疼么,快把自己弄成这样。”

  外间的丫鬟、嬷嬷等听见了声响和争吵已经进来了。胡嬷嬷惊呼了一句:“大年夜的摔坏了东西,可是大忌呀。罪过,罪过,菩萨保佑。”

  水溶和王妃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水溶只看见王妃手上了汩汩往外冒着的血珠,那般的触目。翠珠赶着上前来替王妃清理伤口,别的丫鬟赶紧去找药。

  王妃不愿再去瞧水溶,在她的眼里就和仇人没有两样。对于王妃的反常,水溶不敢问什么,只知道自己闯了祸。他讪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和王妃解释。

  王妃却破口骂道:“你给我出去,从此以后,不许再踏进我这里一步,就当我死了。”

  “老天,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胡嬷嬷喊了句,又怕将王爷给得罪了忙道:“王爷,王妃她心里急,心疼东西。你别往心里去。”

  王妃却别着身子,她的目光只停留着那块已经被她的血给染污了的绣布,压根不愿意多看水溶一眼。泪珠就没断过,滴在绣布上,热泪混着她的鲜血,已经是一片模糊了。

  水溶见此原本想要劝慰两句,但知道王妃不会听。他只得将什么都给咽回去。

  王妃只是觉得伤心,这是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了。

  那年她十六岁,他十八。在他生日那天,她没有什么送的,便送了一块轻纱,纱上绣了一匹奔驰的马。绣好以后,她将绣品轻轻的折叠起来,放进了一只锦匣,悄悄的让人送到了他手上。

  半月以后,这幅绣马又回来了。还做了一个架子,用玻璃装裱好,秀雅大方。他和她说:“我连同自己和最心爱的东西,一道给你了。”

  她小心翼翼的收着这块绣屏,后来人说他向家里提亲。她满心欢喜的等待。不过父母的态度却让人不解,没有答应,没有反对。

  再过了一月她便迎来了他的噩耗,两人如今已是魂梦相隔了,再也见不了面。两月之后,因为太后的懿旨,她就嫁到了这里。而这架绣屏就一直摆在屋里,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仿佛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身边,没有走远。

  跟前有丫鬟们服侍,再加上王妃恨自己,水溶已经默默的退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怡园,而是来到了正屋子,坐在一张四出头的官帽椅上,默默的发怔。

  跟前一个小丫头还给水溶倒了碗水。

  水溶紧锁着眉头,他什么也不能说。对于这个王妃,像是一个迷,更像是一把加了锁的门,他找不到钥匙,他无法走到里面去,无法懂她。

  此时听见案上的那架座钟已经在敲响了,外面隆隆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这声音也他身子一震,他几乎要忘了进宫这回大事。只是今年可能比去年还糟糕,王妃不能和他一道去了。太后和顺妃问起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好呢?

  水溶再也无法安静的坐着,他起身来踱着步子。六儿走了来禀报道:“王爷,该动身,只怕误了时辰。”

  水溶不能再等王妃了,想来她是不会去了。又往那边的屋子看了两眼,跟前有丫鬟们照顾,应该能暂且放心吧。

  他犹豫再三的出了怡园。耳边隆隆的爆竹声越来越响,马总管也早让了家人在放了。这样喧闹的场景却让水溶无法融入其中,每一步都像是在走泥泞地,竟那般的沉重。他不懂身边的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名义上的妻子,娶来这些年。若说同chuáng共枕,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晚。水溶突然又想起王妃曾说起过一个石坚的人来,水溶隐隐感觉到或许这一切就和这个姓石的有关。一切都亟需解开。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有些呛鼻,水溶心想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和王妃好好的谈一谈,只是希望她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这场风波在除夕夜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了,消息没有传到怡园以外的人知道。第二日一早,王妃依旧出来招呼,给敦慧和水澄发压岁钱,又给了黛玉一对荷包,四对笔锭的金锞。

  王妃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半丝因为过年而增添的喜气。

  敦慧坐在王妃的屋中,突然见那架子上空了出来,忙问:“呀,那架绣屏怎么不在,那么好看的马,是不是嫂子给收了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