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作者: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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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深冬的太原难得升了旭阳,暖huáng天光透牗漫入,把香炉里燃尽的焦枯味都烘出了温馨之意。

  身子仍是乏力的,酸痛也不难察觉,杨聆蝉醒来时从左肩到右肩还横着燕旗的手臂,老实说燕将军抱他的姿势不算优雅,挺……护食。

  杨聆蝉试着坐起身,肩上手臂滑下去,身侧的躯体也失去倚靠,成伏卧之态。燕旗未被惊醒,想来奔波旬余,昨晚又云雨一场,是真的累了。

  碎发遮住他眉眼,还在遮不住的高鼻上投下yīn影。带着得偿所愿的欣喜,杨聆蝉偏头看他,伸手拨弄他细碎短发,又摸摸他宽阔背肌,这才起身寻衣冠穿戴。

  收拾好后,杨聆蝉想起为燕旗燃些安神的熏香。他打开香炉盖,清理出香灰,又找来水沉香香饼放入,不想这系列动作惊醒了燕旗。

  转醒第一时间就要坐起,是从军多年镌进骨血中近乎本能的要求。

  但此处并非军营。

  青黑澄泥砖被阳光铺得亮暗分明,越显光滑似镜,站在这地板上的人听见动静后回头看他,青丝侧过,让出白皙耳贝,泽光潋滟的眸掺了冬日暖辉,仿佛是胜于蓝的一江chūn水。

  而后这能解融冰流的人转身,对着他,眼尾宛然舒展,还唤他:“燕旗。”

  再美好不过。

  窄袖袖口下,一根银香箸自修长五指间穿行而过,青碧官服被打整得妥帖,有的人无需宽袍大袖亦有疏朗风神。燕旗打量杨聆蝉一会,问:“要出去?”

  “某既与将军往雁门,诸事不能亲身督办,宜至太原官署好生jiāo代一番——且说,何时动身?”官帽上的青黑系带垂过杨聆蝉脸侧,缀珠绑于颌底,随他言语微微晃动,衬得面庞冠玉无暇。

  “尽快。”

  “那你宽限我两日。今日已不早,我还未去官署;就突夷事上朝廷表我尽量在太原拟完寄出,还有……”

  “行了。”燕旗直接打断他。

  杨聆蝉怕燕旗不满,正yù再开口调解,燕旗已道:“你要两日就两日,不必与我解释许多。”

  “我……”误会被推翻得gān脆,不安攸尔散去,下一刻弥上来的仿佛是熏香浓烈甘润的后劲,浸得杨聆蝉有点语无伦次,“多、多谢将军体谅。”当然,杨大人还是做出了彬彬有礼的答复,但能乱他至此,已属罕见。

  不懂杨聆蝉这番反应,燕旗又道:“我与你同去官署。”

  “燕将军方历风尘苦旅,还是留在府内好生休息。”

  “无妨。”见杨聆蝉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燕旗补道,“之于血战,赶路算甚,有时我几天都合不了这么久的眼。”

  长时间的苛求被默认成合理,杨聆蝉无奈,但总归无话可说,只得道:“既如此,将军请更衣。”

  燕旗下chuáng,把戎装一件件拾起来穿好,只许久寻不到最后一个部件,回身看才发现杨聆蝉不知何时捡了冠翎,正坐在桌边把玩,投去虎视眈眈的目光,杨聆蝉也无直接归还的意思,只眉眼含笑地望他。

  燕旗大步过来,杨聆蝉以为燕旗要夺,将冠翎抓紧些,谁知燕旗走至他跟前,忽以军礼半跪下,抬眼看着他道:“那就请杨大人为末将加冠。”

  一本正经的话于违背秩序中格外挑逗。俯视燕旗的杨聆蝉能窥见他瞳底大片yīn戾眼白,看似沉稳的暗金色眼眸其实藏着股近乎张狂的自信,虽处足下,胜却睥睨,确实配得上这一簇桀骜白翎。

  淑慎尔止,不愆于仪;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相应身份特有的礼节往往是令人着迷的意象,之于文臣大抵是揖礼时一推手的谦逊端庄;之于武将,无疑属单膝而跪的利落阳刚。

  玄甲将军跪也跪得身形挺拔,一手覆膝、垂首静待的姿势凝重得近乎虔诚,仿佛只等你以手中冠翎下令,他就为你征讨四方,铸血封疆。

  杨聆蝉本意是帮燕旗戴,只不料到他来如此一套,撩人得紧。

  被窗框切成规矩束状的阳光投进来,光束中清晰可见的絮尘萦绕在一双人周遭。青衿者弓背坐在雕花曲足矮凳上,高度刚好,他平抬双臂,轻轻把冠翎放到半跪的跟前人头顶正中,仔细固定好,这才把手摆回膝上。

  燕旗抬头,眼睛始终深深望着杨聆蝉,起身时,他牵了杨聆蝉双手,顺势将经略使大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