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作者: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60)

  杨聆蝉寄去第一封信,燕旗就在回信中抱怨信封太jīng致,他拿到信走了一路,一路的人都挤眉弄眼看他。第二封信,杨聆蝉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更花哨的信封——回信按时送来,燕旗再不敢提这桩事。

  回到书房,案前窗牗是开着的,茂密青藤有意无意伸入枝蔓,殷勤为他窗棂点一朵粉色牵牛,杨聆蝉开始提笔书写。他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只苦了燕旗不爱写字,这种信又不便请幕僚代写。他见过燕旗写字的模样,苦大深仇地咬着毛笔,盯案上纸半晌才肯落墨,而且字迹潦糙。他实在看不下去,让燕旗慢点写,结果这将军一笔一划拼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至于信中内容也是乏善可陈:不会在开始寒暄一句安否,不会用君、卿之类亲昵称呼,像“念汝”等话也写不下笔。他在上封信中指出过,这般与人通信,不近人qíng,燕旗在回信中写道自己无家人,雁门关外也无甚友人;如若燕旗在他面前说这话,应当是理直气壮地:所以我不会写信。

  熏风暖,人意惬,杨聆蝉回想此话,只觉苍凉四起。

  自他离开雁门,物换星移,近三月过去,书信薄薄一纸,偏偏承载牵连两地qíng丝的重担。杨聆蝉在太原无非处理些州县常事,燕旗在边关却是风云莫测。依杨聆蝉从信中所知,出席晚宴的妥木斯等突厥贵族被杀,尚有漏网的突厥首领闻讯携残部出逃。之后夷人由首领之弟掌权,然原首领不甘,酝酿反扑,突厥残部与之合谋。苍云军认为此乃良机,准备大举进攻,为突夷所察觉,两股力量又成向心之势。突夷虽在内乱中有所削弱,但如今重新联合,仍是一劲敌;苍云军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至于燕旗本次与他传书,主要是想临时增收范阳赋役,以充军旅。

  杨聆蝉行笔迟滞,不慎在纸上洇出醒目墨点。他搁笔一叹,书信往来有延迟,物资运输也需时间,恐怕他现在征收已来不及,需先用太仓中旧存顶上,再慢慢征收补充。兵马未动,粮糙先行,这道理他懂,可怜九镇百姓……

  清点报告得到杨中书的颔首认可,下属问道:“杨大人中意何人监运物资?”

  杨聆蝉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之所以一直悬而未决……他曾在信中半开玩笑地问燕旗,可想他去雁门关,燕旗回信说不想,军务繁忙,没空搭理。燕旗xing子别扭他倒是清楚,可……

  “就由我去罢。”杨聆蝉道。

  果不其然,下属回曰:“杨大人何须亲自出马,委命他人便是,此去路途遥远,少不了十天半月。”

  是,他确实没去的必要,身为朝廷命官,去哪里,和谁见面,已不是他一个人随心所yù的事。但燕旗……动不动就和他提马革裹尸,他从前不以为意,现在离了燕旗,他真的怕哪天会从旁人那听到轻描淡写的一句“范阳节度使战死了。”

  “大战在即,我为范阳经略使,理应赴前线与军民共甘苦——这边我会安排妥当。”杨聆蝉记得,一年前他如何满怀期待与忐忑登上驰往雁门关的马车,浑然不顾前方的光芒是万家华灯还是修罗火海,幸而燕旗未曾辜负,认真得近乎笨拙地待他,像当年郡公府内抱着他那钵cha花……

  “杨大人……不妨派……”下属犹道。

  “不必,我去意已决。”

  杨聆蝉看向下属,清晰道,他眼中虽无凶光,却有种平静的慑人力量,帽沿缀玉下的脸庞如静影沉璧,柔和坚定。

  下属再不敢出异议,目送杨聆蝉去处理其他事。

  燕将军在帐中咬着笔杆发愁。

  送信的士兵是回关了,却未带来杨聆蝉的信。士兵说辎重已发出,看来杨聆蝉并非不同意加税,怎么就不给他回信?是不是他又用错了词,字迹也不见进步,杨大人生气了?他憋了一堆事想写给杨聆蝉,杨聆蝉不回信,他不好意思主动寄信……

  这是,有人来报;“燕都护,太原来的军资到了。”

  “知道了,你且叫汪副将派人去搬运入库。”燕旗心不在焉答。

  那人又报:“燕都护,太原来的役夫到了。”

  “知道了,你且叫王校尉安排他们落脚。”

  “燕都护,太原来的杨大人也到了。”

  “知道了,你且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