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见夏金桂敢还手,拳头越发劈头盖脸打下去,不一会儿,将那夏金桂打得鼻青脸肿。孙绍祖衣衫被撕得破破烂烂,胳膊上一块ròu都差点被咬掉了。但夏金桂再凶悍,论气力终归不是孙绍祖的对手。一时败下阵来,跌坐在地上。
夏金桂气喘吁吁地说:“既这样,gān脆都别活了,你拿刀来,照着这个脖子砍下去一了百了。”
孙绍祖红着眼睛说:“你当我不敢吗?”
夏金桂说:“你倒是砍呀,不砍你就是王八蛋!”
那孙绍祖本就在气头上,被夏金桂这么一激,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只见寒光一闪,那夏金桂还没弄清楚什么qíng况便人头落地,咕噜噜滚到角落,那血水和着尘土,看上去甚是渗人。孙绍祖不以为意,见到桌上有酒和油炸的焦骨头,就着吃喝起来。
一壶酒下肚,他对着夏金桂的头骂道:“你这婆娘倒会享受。”站起身来,往孙母房中去了。他晃晃悠悠走到半道上,忽然觉得腹中疼痛难忍,倒在地上翻滚起来。那宝婵看到唬了一大跳,忙去搀扶。一时众人来了,七手八脚将他抬到chuáng上,孙母速命人去请大夫来。大夫一看,孙绍祖面色乌青,嘴唇泛白,不是中毒还是什么?
那大夫倒尽力抢救,奈何中毒太深,已无力回天。那孙绍祖被折磨了几日后,终于咽了气。孙母只以为是夏金桂死前下的毒,大哭道:“这个毒妇!活着时搅家,死了还要害人!我只愿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的绍祖儿啊,你死得好惨。”
那夏大娘也听到消息,自己女儿被女婿砍死,女婿也被女儿毒死,人既都已经死了,她想闹都不知道要上哪儿闹去。自去孙府把女儿尸首领回,治丧不提。从此夏孙两家结下刻骨仇恨,老死不相往来。
夏大娘办丧事时,薛姨妈也去了。陪着夏大娘哭了一会子,倒感叹道:“这孙家怎么那么狠的心,好好儿娇花一般的女儿送到他家才多久,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夏大娘道:“我只有这个女儿,如今横死,我也不想活了。只是这夏家产业倒不知找谁去继承。”
薛姨妈说:“不如过继一个夏家的子侄。”
夏大娘哼道:“当日因我孤儿寡母cao持家业,受了那些族人多少气,如今我倒宁愿上jiāo宫中,也不愿便宜他们的。”因又看到薛蟠一表人才,动了羡慕之意,说:“不如将蟠儿过继给我,咱们两家合一家,倒也是一桩美事。”
薛姨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此时见夏大娘正在伤心,又不好回绝,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人来,不知是谁,请听下回分解。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话说自从荣府抄家后,王夫人因想着第二年chūn天就是会试了,遂一直想瞒着宝玉,让其安心备考。但宝玉如何能不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一日,王夫人打发袭人来给宝玉送冬装,宝玉拉着袭人问:“家里可发生什么事不曾?”
袭人道:“并没有什么,二爷安心读书罢。”
宝玉冷哼道:“你趁早儿跟我说实话,好多着呢。难道你不说我就出去就打听不到了?”原来宝玉还因撵晴雯之事对袭人不满,但后来得知林黛玉已经将晴雯找回来,安心了不少,对袭人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袭人哭丧着脸说:“二爷别bī我,罢了,我说便是。”袭人抹了一把眼泪,说:“当日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在圣上面前告了个刁状,说咱们大小姐没死,竟被人偷偷藏在府里了。圣上龙颜大怒,派人来查抄,结果自然什么也没有找到。圣上说话一言九鼎,既抄了家,哪有承认抄错了的理。这会子咱家还贴着封条在呢!这会子也没有人敢去犯颜进上的。”
宝玉怒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皇帝就什么都是对的吗?为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把人弄得家破人亡——”宝玉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抓着袭人衣领问:“老太太如今何在?老爷、太太呢?”
袭人被晃得喘不过气来,半晌才说:“二爷别激动。大家都平安无事,老太太如今被林姑父接走,老爷、太太都在宁府上。敬老爷都安置得妥帖,跟在自己府上没什么两样。”
宝玉一听老太太在林府,书也不读了,扔下袭人就跑,直奔林府去了。一时见了老太太,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宝玉气愤道:“最是无qíng帝王家。当年太爷爷跟着高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我大姐姐在宫中那么多年,还曾救过皇上xing命。可如今只听了一句谗言,就弄得我们骨ròu分离,有家不能回。这算个什么事?亏你们都劝我用功读书,好将来报效社稷。可若社稷这般黑暗,还要我填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