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西挑眉看他,却并不打算将对话继续下去,合上了药囊,将剩下的伤药撂在一旁,起身yù走。戥蛮却继续说了下去:
“你可知道你如何能那么顺利就离开恶人谷?”
这句话仿佛将月冷西钉在了原地,他默默攥住了拳,侧头不语。戥蛮却笑起来,轻轻抚摸着重新缠好的伤手,并没有停下:
“你还记不记得叶磊?哦对了,你好像是管他叫哑叔,是吧?了不起啊,为了你一人而已,多少人将一生都葬送了。月冷西,你活的可滋润呐。”
月冷西脸色变得毫无血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
叶磊早年间曾是恶人谷能为颇深的大恶人,然而在与月冷西相遇之时便早已是个不问江湖事的闲云野鹤,因诸多缘由出手帮了月冷西,却也因此举成了月冷西入恶人谷的契机。十几年前月冷西为叛逃一事曾被恶人谷关入地牢受刑,凌霄随后去救援却被瓮中捉鳖,那时便是叶磊意料之外出现,将众人从绝境中救了出来。却在之后失踪,多少年来杳无音讯。
“你什么意思。他在恶人谷?”
月冷西颤抖着问了这一句,却听见戥蛮那一声太过熟悉的放肆笑声。那笑声从未如此令人恼火,直叫月冷西周身僵硬气血上涌,骤然升腾起一抹森森杀气。
面对宛如修罗附体般的月冷西,戥蛮却一脸的满不在乎,耸耸肩道:
“在,不过已是个废人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守着个活死人,哦还有,你们万花谷早年是不是丢了个人?好像是什么罚恶剑的。”
说完这些他呵呵笑起来,满脸促狭的表qíng,肆无忌惮斜眼看着月冷西。
叶磊曾对月冷西提起过,自己有个非找不可的故人,来自万花谷。据他说那万花在一次意外中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有三十余年,叶磊始终契而不舍地寻找他,从不曾放弃。月冷西猜测那万花或许是谷中师叔,然而无奈线索太少无从查起,叶磊对此也并未描述太多,每每提及只道随缘而已。如今戥蛮却说什么活死人,是什么意思?至于万花谷的罚恶剑,月冷西是鲜少打听的,他只知道如今谷中的罚恶剑是书墨门下弟子宋听风宋师弟,在此之前谷中曾有罚恶剑失踪?
见月冷西冷着脸不回答,戥蛮笑得更开心,托着下巴看着月冷西道:
“你这万花谷的弟子还真是粗心呐,在恶人谷风光了那么久,怎的都没去拜见自家师叔?”
话里话外意图明显,月冷西咬牙沉吟半晌,冷睇他一眼低声道:
“你是说那个活死人是……”
“我可什么也没说,我又不是你们万花谷的人,cao不着那些闲心。”
戥蛮挥挥手打断他,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qíng,顿了顿又笑笑,小声道:
“哦还有,你们不是一直怀疑宝旎?也真是蠢,他是不是万花,万花谷的人最清楚了嘛。”
月冷西轻哼一声,斜斜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戥蛮歪歪头,作出一脸无辜来,晃了晃缠着棉布的手: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明明是你来找我的吧,月大夫。”
那双眼睛生得与龙蚩太像,月冷西定神看着戥蛮闪着异样光芒的眸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若不是他一时疏忽,也不会害龙蚩无故惨死潼关,那个始终跟在他身后的五毒,一次又一次将生的机会留给他,最终却将自己献给死亡。他没办法不动容,只要戥蛮是龙蚩的弟弟,就算他是索命的阎王,他也没办法对他出手。
除非,戥蛮还有别的目的。
月冷西不再理会他,转身回了凌霄身边。一行人简单吃喝稍作休整,不在话下。
一路无书,再回到浩气大营已是十日之后,营中一应事务皆由沈无昧打理得井然有序,见凌霄回来自然是要好好相谈相谈。旅途劳顿,孩子们回来便都各自休息去了,淮栖仍旧跟月冷西回了帅营,天刚擦黑便窝在里间屋睡熟了,饭都没吃。月冷西则早早备了酒菜,明知沈无昧会来也意外地留在屋里没走,沈无昧一脚踏进来看见月冷西不由一愣,随即便笑得狐狸一般。
“哟,月大夫难得啊,馋酒了?与我这等糙当兵的喝起来可别嫌弃才好。”
边说着边大咧咧拉了竹椅坐下,笑眯眯看着月冷西眼皮都没抬地摆碗筷倒酒。凌霄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酒量不好却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喷着酒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