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秋点点头,夹着笔记本和他出了车站,转了两圈确定没人盯梢,才一路走回酒店。
31 九龙——北京西,24小时15分钟
电脑意料之中地设了开机密码,季白不等洪少秋问就先主动jiāo底:“千万别指望我啊,我的电脑水平也就是开机打字上网看片儿,别的都不会。”
洪少秋毫不犹豫直接关机:“要这么说的话,我水平还不如你呢。趁早别折腾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专业gān这个的,就咱们这两把刷子再给弄坏了怎么办。”他拍拍chuáng边,说得特别道貌岸然,“这么豪华的房,这么舒服的chuáng,咱俩不在chuáng上的每一分钟都是极大的làng费知道吗?刚才都làng费半天了,赶紧过来挽回点损失。”
“我算看透你了,撑死也就前三句正经,说着说着就往沟里带我,拦都拦不住。”季白抬手做了个敲键盘的动作,他手好看,比划一下洪少秋觉得像弹钢琴似的,“中老年人也要跟上时代,不能自甘落伍,你得常上网,体会体会我们年轻人儿的追求。”
“中老年人?年轻人?”洪少秋指指自己,又指指季白,握拳凌空做了个要打的动作。
“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这不是夸你成熟稳重嘛,”季白往回找补了半句,发现越描越黑,赶紧转移话题,“领导路子挺宽啊,到哪儿都有特qíng儿。”
“香港我哪来的特qíng,短信是本地电话号码,八成是阿叔——他就爱gān这路神神叨叨的事,自比诸葛孔明。不过那人靠得住,没问题。”他们说的特qíng等于港片里的线人,可从来没有加儿化音的,洪少秋反应出来不太对,拖着季白的胳膊把人拽上chuáng,搂住了拍两下后背再松开,“行了,睡吧,老实点别把伤口蹭了啊。”
季白被突袭得有点措手不及,差点使出擒拿招式来,圆眼睛懵着眨了眨:“你这gān嘛呢?”
他头发洗完了就没管,糙糙用浴巾擦到半gān,先前又在chuáng单上搓揉了会儿,这时候乱乱地翘起一点,格外显小,只有从眼角的笑纹才能看出早已不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洪少秋抬手关了chuáng头灯,在黑暗里握住他的手慢悠悠地说:“特qíng没有,qíng儿嘛,确实有一个,刚才搂的就是。”
九龙到北京的火车下午三点多发车,洪少秋既然已经把人jiāo代给驻港办,索xing真就大撒手了一回,跟季白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饱餐战饭之后再去领人。倒不是他们存心偷懒,惦记着公款旅游,主要是接下来要坐整整一天一夜的火车,平常可以上车就睡饿了就吃,带着嫌疑人便需要时刻警醒着。说句丝毫不夸张的话,嫌疑人要解手都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尿进瓶子里,绝不能给他任何一点独处的时间。
红磡站有地铁,也有城际直通列车,人流量极大,两人从下车就一左一右把嫌疑人夹在中间。香港还是穿短袖的天气,三个穿着长袖外套的高个儿男人紧贴着并排走的样子多少有些扎眼,好在由地下通道到站台的路也不太长,就是上车的时候看着格外别扭:季白走在最前面,右手一直停在背后,从袖口露出一截手铐的链子,和嫌疑人的左手铐在一起,洪少秋的左手则往前送,和嫌疑人的右手铐了个结实,三人连成一串进了软卧包间。
最后进来的洪少秋反手拉上了门,颔首道:“早点像现在这么配合多好。你要是当初不跑,主动投案还能算是自首qíng节,争取从轻处理。”
“要是你是我,你跑不跑?”嫌疑人咧嘴笑了,“跑了,兴许还能有活路,不跑肯定死路一条。”
“前提条件就错了!”季白直视着夹在他和洪少秋之间的武官,眼神坚定,“我要是你,压根不会叛国!”
洪少秋给季白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过分刺激嫌疑人,接着拿钥匙打开自己手腕上的半边铐子重新锁在下铺墙边挂衣服的横档上,然后去开季白那边的手铐,同样铐住了才开口:“谁都有个一时糊涂的时候,我能理解,但具体qíng况肯定是要讲清楚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连你的病根都没找着,别人怎么救你呢?”
他这番话语气和缓,听起来像是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一样,嫌疑人怔了会儿,望着窗外来去的人流道:“我的笔记本电脑,你们已经拿到了。”
洪少秋和季白对视一眼没说话,武官知道这是默认了,点点头:“我可以把密码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