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没感慨完就疑惑地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尸臭味,脸色顿时严肃了几分,又带着点疑惑。他快步走到院门前,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住的,用手腕粗的链锁缠了好几道,锁芯还被灌进了油漆,便顺手抄起邻居家丢在墙根底下的旧锄头,把墙头上的碎玻璃打掉了一大片,接着后退几步助跑起跳,手指将将勾住墙头借一点力,同时脚尖猛地蹬住院墙,轻盈地翻了过去。
尸臭的来源十分明显,一条死狗,几只死jī。狗是农村常见那种田园串儿,僵硬地倒在院子中间的水泥路上,肚子胀得很大,头几乎被打扁了,口鼻和耳朵里都有血流出来,在路面上gān涸成紫黑色,成群的苍蝇叮在上面,季白走近些就嗡地振翅四散。两只母jī身首异处死在楼门口,羽毛灰扑扑地缩成一团,脖颈是被拉断的,只有身子没看见头。
jī犬不留啊这是,季白咋舌,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拉开楼门。预想中的惨烈场面并没出现,相反,室内出人意料的整洁,从一楼到三楼每个房间都纤尘不染,没有血迹,没有打斗过的凌乱,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也没有被翻动过——至少表面看不出来,所有东西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每扇窗户都是从里面关好的,也没有qiáng行入室的痕迹。季白用厨房里找到的塑料袋套着手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重点是chuáng下和壁柜,尤其是能藏住人的那种,最后连屋外的茅厕都查完了才松了口气:还好,除了jī和狗之外没有其他尸体。
站在堂屋里环顾一周,这宅子古怪可疑,总让季白觉得应该还有什么后手。如果这里住着的人是自愿离开的,室内的整洁就勉qiáng说的通了,但哪有人会在走之前把家里养的狗弄死扔在院里呢?如果是被qiáng行带走,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而且以农村家庭来说,收拾成这样未免过于刻意,让人想起毫无烟火气的样板间,还是jīng装修的那种。
洪少秋的消息这时候回了过来,是条语音,问他qíng况怎么样,到了地方没有,听着没太睡醒,嗓子有点哑,尾音含糊着在呵欠里化开,反而格外磁xing,听得人心里一动。季白撇撇嘴,这什么意思啊这,一早上荷尔蒙全开,不分时间地点恃帅行凶,应该罚款——不,最好拘留,拿铐子拴在暖气片上蹲着,自己穿身儿警服,帅帅地挑起他下巴颏。季白揉揉鼻子拨号打回去,觉得这个以后倒是不妨当成qíng趣试试。
“到了,朋友家里没人,”他停顿下来考虑措辞,走了两步踱到门边,视线落到门外的死jī上,“会不会是出去旅游了?”
洪少秋懒懒笑了一声:“没人就赶紧回来呗,守株待兔不是你的风格。”
“我得先找个地方睡会儿——”他推开门打算出去,突然听到堂屋隔壁的厨房里隐约有电话铃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炽热火焰从身后席卷而至。季白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得飞出去将近两米,本能地两手抱着头埋在膝盖中间蜷成一团,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的受力面积,碎玻璃打在外套上噗噗作响,有几片甚至锐啸着撕裂空气擦过他的头顶。等到爆炸的回音在耳朵里消下去,季白才惊魂未定地回头望了一眼:火苗从已经没了玻璃的厨房窗口扑出来,整个一楼的窗户都没了,门板变了形,歪歪扭扭挂在门框上。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竟然只有肩膀上被玻璃划破了一点,大概不到十公分长的浅口子,也算是运气好得不可思议。
不管是定时起爆还是有人在附近监视着——事实上季白比较倾向后者——都说明这个地方绝对是个陷阱,针对的就是第一拨来的人。他从大大小小的碎玻璃里捡起手机,屏幕正中cha着块三角形的玻璃碴,已经彻底黑屏报废了。这是今年的第几个手机来着?季白把玻璃碴拔出来,两根手指头拎着手机揣回兜里。
——gān这行太费手机了。
11 防范骗子,人人有责
爆炸声让村里的狗同时狂叫成一片,声势浩大,季白反手摸摸肩膀,感觉伤得不重,并不影响行动,于是决定趁没有惊动更多村民之前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还有可能逮到那个遥控爆炸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八成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喽啰,但要是连喽啰都放跑了,季白这口气就更咽不下去。
他掇了靠在房山上的梯子搭上墙头,蹭蹭蹭三四步爬上去,结果刚露出眼睛就被墙外乌央乌央的人头吓了一跳。才过了这么会儿的功夫,好像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聚在这里了,手持钉耙铁锨的村民密密层层挤在不算宽敞的石子路上,仰脸看着墙头,见他露了脸就更加群qíng激愤,不知道是谁带头嗷了一嗓子:“噫————咱村招贼啦,弄死个guī孙!”紧接着便有人往院里扔砖头,丢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