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面色发青,眼周乌紫,呼吸间带着股恶臭,看起来十分可怖。月冷西眉头微紧,扭身对凌霄使了个眼色,凌霄立刻冲围了一大圈的兵喊了嗓子“都围这儿gān什么,回去练枪!”
小军爷们很快被各营校尉赶回了校场,淮栖慌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问道:
“师父,他到底是怎么了?”
月冷西翻了翻天策眼皮,沉声道:
“中毒。”
立于一旁林越卿和邢封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邢封往前又凑了凑,咋舌到:
“这脸色跟死人一样,方才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太吓人了,还以为是中邪了。”
第十二章
闻言月冷西眉头微挑,不置可否地抬眼看了看邢封,淡淡道:
“他的症状不是你们能解,回去吧。”
言罢抱起天策,一脸严峻边走边对淮栖道:
“即刻将所有病患名单列出来,或还有病发未曾就诊的也一并列出来,一个都不要漏掉。”
淮栖忙不迭应了,马不停蹄与林越卿和邢封一同往回跑,月冷西则抱着那天策往军医营走去。
月冷西走得很急,昏迷的天策被他封住了经脉,着实耽误不得,不过这寥寥一时半刻的功夫天策脸色更吓人,喉中隐隐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声,像是随时都会冲破禁锢。从第一眼月冷西便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病灶,所中的也不是普通的毒。
多年前,这样的病状他曾见过。
月冷西脚步一刻也未停下,径直走向后营那间不起眼的营房,像是已然知晓他来了一般,方走到屋前,房门便被唰一声打开,那沉默的唐门面无表qíng看着他,略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天策。
月冷西看上去没有解释的意思,唐门似乎也并不想问,只侧了侧身将他让进屋去。
龙蚩看上去jīng神不错,披了件薄衣斜斜靠在榻上,见月冷西进来似是想要起身,月冷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昏迷的天策此时突然抽搐起来,大大翻着白眼珠,口角淌出墨绿色粘稠液体,看上去甚是骇人。龙蚩见状眉头一凛,翻手放出个雪白的小虫弹到天策口中,他虽重伤初愈,毒经手法却依然老练迅捷,不过片刻之功那天策便复又安静下来。
月冷西面上显出一抹担忧之色,将天策置于竹椅上道:
“营中无有巫医可寻,眼下同症者甚多十分危急,你可否看看他中的是什么蛊?”
早年间月冷西也曾被人下蛊,深知苗疆蛊术残酷毒辣,他不敢妄下定论,浩气大营中也并无苗人驻扎,眼下除了龙蚩根本无人可解燃眉之急。
龙蚩视线在天策脸上定了一瞬,手腕一转,掌心中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虫随即往天策身上飞去。然而方一贴近天策,那小虫立刻惊恐地腾空而起,在空中胡乱兜着圈子,像只离簧的小箭一般撞回龙蚩手心。龙蚩见状面色僵硬道:
“月冷西,你只告诉我,你眼下可有不适?”
月冷西闻言一滞,随即明白了龙蚩言语所指。他摇摇头,面沉似水。
龙蚩见他摇头像是松了口气,凝重道:
“他身上蛊物与你当年所中‘人蛊’十分相似,只是略有微妙不同,除非能让我见到蛊物,否则无法断言。”
人蛊,是恶人谷初代银雀使尤长老炼制的一味邪蛊,其毒xing之大世间罕有,中蛊者将成为蛊物宿主,承受极大痛苦,最终不是被吞噬殆尽化作毒尸,便是成为比毒尸更为可怖的傀儡蛊人。然而尤长老终其一生也未曾成功炼制出完整的人蛊,更可况如今听闻其早已命丧恶人谷中,这蛊物是如何入了浩气大营的?
龙蚩眉头紧锁,继续道:
“中蛊之人皆十分凶险,需即刻隔离查明源头,我给你几味蛊,若再有发作者便为他们服下,虽无法根除蛊毒但能控制发作。你……你自己也要当心。”
这最末一句竟说的略带艰涩,月冷西只默默点头,起身开口道:
“你攻体尚未恢复,我本无意叨扰,只是如今qíng势危急,还望见谅。”
他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却是望向唐门,唐门神色复杂地瞥他一眼,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月冷西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也不久留,转身离开了营房。
如此同时,淮栖等三人迅速列出了患者名单,又怕有遗漏,索xing背着药箱往校场去挨个排查。方才闹出那么大动静,眼下淮栖又如临大敌般逐个诊脉,新兵们都慌了神,直吵吵着要去查查饮食,别不是井里被下了毒药之类,校场上一时乱成一团。李歌乐领着几个校尉拼命维持秩序,又随着淮栖将疑似病患的兵单列出去,吵吵嚷嚷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消停。有发热症状的都集中在新兵营,算上之前发病那个总共十五人,症状最轻的只有轻微发热,尚看不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