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从波làng中传来,入耳清晰,显然呼叫之人内力不弱。张三丰心下冷笑,暗道:谁敢如此大胆,要我留下孩子?抬起头来,只见两艘江船,如飞的划来,凝目瞧时,见前面一艘小船的船梢上坐着一个虬髯大汉,双手cao桨急划,舱中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后面一艘船身较大,舟中站着四名番僧,另有七八名蒙古武官。众武官拿起船板,帮同划水。那虬髯大汉膂力奇大,双桨一扳,小船便急冲丈余,但后面船上毕竟人多,两船相距越来越近。过不多时,众武官和番僧便弯弓搭箭,向那大汉she去。但听得羽箭破空,呜呜声响。
张三丰心想:原来他们是要那虬髯大汉留下孩子。他生平最恨蒙古官兵残杀汉人,当下便想出手相救。只见那大汉左手划船,右手举起木桨,将来箭一一挡开击落,手法甚是迅捷。张三丰心道:“人武功不凡,英雄落难,我怎能坐视不救?卫璧自然知道此人是常遇chūn,当即向摇船的艄公喝道:
“船家,迎上去。”
卫璧却不等船动便脚下发力,施展凌波微步朝那小船而去。卫璧内功深厚,眨眼间便已来到了小船边。只见他大手一挥,将she向三人的飞箭挡去了大半,余下的飞箭已无甚威力。
张三丰将张无忌jiāo给朱九真照看,自己也施展轻功朝元兵而去。那虬髯大汉见有人相助心神一松,不成想肩头和背上接连中箭,手中木桨拿捏不定,掉入江心,坐船登时不动。后面大船瞬即追上,七八名蒙古武官和番僧跳上小船。卫璧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只见他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甚是优美。
卫璧乃是一流高手,那些蒙古武官和番僧不过会些拳脚功夫罢了,只三两下便被打落水中。不远处的张无忌呆呆地看着卫璧,只觉得小师叔如谪仙一般,头上戴紫金束发带,三千青丝长垂腰间,一袭玉白长袍,真是好看得令他不知如何称赞,一面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话都可用在小师叔身上,一面又觉得如此俗世之语配不上他谪仙一般的人。
张三丰见状叫道:
“鞑子住手,休得行凶伤人!”
大袖飘飘,从空中扑向小船。又有两名蒙古武官嗖嗖两箭,向他she来。张三丰袍袖挥动,两枝羽箭远远飞了出去,双足一踏上船板,左掌挥出,登时两名番僧摔出丈许,扑通、扑通两声,跌入了江中。众武官见他犹似飞将军由天而降,一出手便将两名武功甚qiáng的番僧震飞,无不惊惧。领头的武官喝道:
“兀那老道,你gān甚么?”
张三丰骂道:
“狗鞑子!又来行凶作恶,残害良民,快快给我滚罢!”
那武官心中大怒,喝道:
“你可知这人是谁?那是袁州魔教反贼的余孽,普天下要捉拿的钦犯!”
张三丰听到“袁州魔教反贼”六字,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周于旺的部属? 转头问那虬髯大汉道:
“他这话可真?”
那虬髯大汉全身鲜血淋漓,左手抱着男孩,虎目含泪,说道:
“在下乃主公部下常遇chūn是也。”
张三丰心下更惊,道:
“这是周子旺的郎君么?”
那大汉道:
“不错,本以为要jiāo代在这里了,没成想遇到了老道爷,小主公应是无恙了,我便去和那鞑子拼了!。”
轻轻放下那男孩,向那武官扑去。可是他身上本已负伤,肩背上的两枝长箭又未拔下,而且箭头有毒,身刚纵起,口中“嘿”的一声,便摔在船舱板上。
那小女孩扑在船舱的一具男尸之上,只是哭叫:
“爹爹!爹爹!”
张三丰瞧那具尸身的装束,当是cao舟的船夫。张三丰心想:早知是魔教中的人物,这件闲事不管也罢。可是既已伸手,总不能半途抽身。当下向那武官道:
“今日有老道在,你等休想伤人,识相的便自行退去吧。”
那武官道:
“不成,非将两人的首级斩下不可。”
“那又何必赶人太绝?”
“老道是谁?凭甚么来横加cha手?”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
“你理我是谁?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
那武官使个眼色,说道:
“道长道号如何?在何处道观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