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蒙张真人瞧得起,实是感激之极,但小人身属明教,终身不敢背教。”
张三丰又劝了几句,常遇chūn坚决不从。张三丰见他执迷不悟,不由得摇头叹息,卫璧却劝道:
“师傅,各人有各人的路,一切只求心安即可。”
“倒是老道着想了,只是这女孩……”
常遇chūn道:
“老道长放心,这位小姑娘的爹爹因我而死,小人自当设法妥为照料。”
“好!不过你不可让她入了贵教。”
卫璧马上接口道:
“师傅您无需担心,弟子便让九真带她去连环山庄吧,那周子旺郎君也一同去吧,想他年纪轻轻遭此大难,明教虽好却也过于凶险,我天地会到更适合这两个孩子。”
“倒是难为你了。”
“只是不知常大哥是否愿意将周子旺郎君jiāo付给我?”
“你是天地会庄主,人称银面孟尝的卫璧?”
“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那小主公就jiāo托给卫公子了,明教内确实不太适合小主公。”
张三丰将张无忌抱在手里,说道:
“那不知常英雄接下去有何打算?”
他实不愿与魔教中人多打jiāo道,那“后会有期”四字也忍住了不说,没成想周芷若却向张无忌道:
“小相公,你要天天吃饱饭,免得老道爷cao心。”
张无忌只觉一阵糊涂,心想:这女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师公和小师叔照料,虽受玄冥神掌寒毒之苦却也日日开心,真是不知所谓。
常遇chūn道:
“张真人,你老人家功行深厚,神通广大,这位小爷虽然中毒不浅,总能化解罢?”
“是!”
可是在张无忌看不到的地方却轻轻摇了两摇左手,意思是说他毒重难愈,只是不让他自己知道。常遇chūn见他摇手,吃了一惊,说道:
“小人内伤不轻,正要去求一位神医疗治,何不便和这位小爷同去?”
张三丰摇头道:
“他寒毒散入脏腑,非寻常药物可治,只能……只能慢慢化解。”
“可是那位神医却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
张三丰一怔之下,猛地里想起了一人,问道:
“你说的莫非是‘蝶谷医仙’?”
“正是他,原来老道长也知道我胡师伯的名头。”
张三丰心下好生踌躇:素闻这“蝶谷医仙”胡青牛虽然医道高明之极,却是魔教中人,向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何况他脾气怪僻无比,只要魔教中人患病,他尽心竭力的医治,分文不收,教外之人求他,便是huáng金万两堆在面前,他也不屑一顾。因此又有一个外号叫作“见死不救”。既是此人,宁可让无忌毒发身亡,也决不容他陷身魔教。
常遇chūn见他皱眉沉吟,明白他的心意,说道:
“张真人,胡师伯虽然从来不给教外人治病,但张真人相救小人,大恩深重。胡师伯非破例不可。他若当真不肯动手,小人决不和他gān休。”
接着卫璧也在一旁劝道:
“师傅您忘了,无忌乃是白眉鹰王的外甥,算得半个明教人,就算看在鹰王的面子上,那胡青牛也会医治无忌的。”
“这位胡先生医术如神,我是听到过的,可是无忌身上的寒毒,实非寻常……”
常遇chūn大声道:
“这位小爷反正不成了,最多治不好,左右也是个死,又有甚么可担心的?”
他xing子慡直之极,心中想到甚么,便说了出来。张三丰听到“左右也是个死”六个字,心头一震,暗想:这莽汉子的话倒也不错,眼看无忌最多不过数月之命,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一生和人相jiāo,肝胆相照,自来信人不疑,这常遇chūn显然是个重义汉子,可是张无忌是他爱徒唯一的骨血,要将他jiāo在向来以诡怪邪恶出名的魔教弟子手中,确是万分的放心不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张真人不愿去见我胡师伯,这个我是明白的。自来邪正不并立,张真人是当今大宗师,如何能去相求邪魔外道?我胡师伯脾气古怪,见到张真人后说不定礼貌不周,双方反而弄僵。这位张兄弟只好由我带去,但张真人又未免不放心。这样罢,我送了张兄弟去胡师伯那里,请他慢慢医治,小人便上武当山来,作个抵押。张兄弟若有甚么失闪,张真人一掌把我打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