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弧度优美的努艾波桥,连接着新旧两城,也连接着每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忽然,我发现桥上长久伫立的一个白色的身影,很小,根本看不清,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佩洛。
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直觉驱使我飞快奔下了楼梯,没时间理会受惊的乔治,打开门冲了出去。
迷途的羔羊
我在甬道上奔跑着,朝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而去。
我来到他的身后,努力平复自己混乱的气息,他没有发现我,他的身体靠在桥栏上,微微探出上半身,左腿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在风中瑟瑟发抖。
我来这里gān什么?是担心他想不开跳下去,还是要推他一把,完成我的任务?周围没什么人,如果这个时候我推他下去,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甚至已经举起了双手,但是临接触他的一刹那,我改变了主意。
“佩……洛?”
我轻声呼唤他,走到他的身边,他见到我有些惊讶,眼睛红红的。
“萨维奇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远远地从窗户里看到你,觉得是你,就跑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
他低下头,沉默了良久,两只手臂支撑在石质桥栏上微微动了动,嘴角痛苦地抽动了一下。
“被你压了太久,发麻了吧,来,我替你揉揉。”
我抓过他的手臂用两只手掌揉搓了起来,隔着薄薄的针织物,肌肤的冰冷传递到了掌心,他在这里应该待了很久了。
“好些了吗?……冷吗?”
他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我脱下了外套披在他的背上。
“你的腿已经受伤了,身体不能再着凉了。”
“您,您都知道了?”
“嗯,卡门全都告诉我了……佩洛,我都了解。”
我确实了解,他的全部痛苦,他要背负的那些枷锁,他在父亲yīn影下努力生活的辛苦……我之所以了解,因为我也曾经历过,那种痛楚是身体的任何伤痛都无法比拟的,心灵的创伤,尤其是年幼时所留下的创伤,任何灵药都无法治愈。
他望着我,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轻轻抽着鼻子,我知道他在刻意控制自己不哭出来,因为他是那个奔牛时快乐坚qiáng勇敢的斗士,他不能轻易流泪。
我把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拉到他的头顶,遮住他的脸:
“哭吧,这样就没人知道是你了。”
他把额头靠在我的肩上,肩膀的呜咽渐渐地响起,越来越放肆,他的悲伤浸着温热渗入到我的衬衫下,皮肤中,甚至骨髓里。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头高傲的小公牛,而是一只迷路的羔羊。
一只jīng疲力尽的羊。
“萨维奇先生,您很像他……”
“像他?……你是说你的父亲吗?”
“嗯。”
“嘿嘿,我有那么老?”
“像年轻时候的父亲,是个温柔的好人,在他酗酒前。”
“哈哈,我也是个大酒鬼呢,你还不了解我……感觉好些了吗?”
他从我的外套下钻了出来,露出了一张安详的面孔,他微笑着冲我点头,额头上渗出些细密的汗珠,但是看起来他平静了许多。
“好多了,您是位值得被人信赖的人。”
他真诚地说着,和卡门一样,我遇到了两只可怜的羔羊,他们都想信赖我,认为我可靠,想让我为他们指明方向。
“萨维奇先生,我的愿望,是成为像父亲那样出色的斗牛士,为了救卡门,我必须成功。”
“嗯,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可是我不能让母亲知道,因为她从来都反对我参加斗牛,这次又受了伤。”
“没关系,等你成功的那天,她自然会为你感到自豪。”
“真的吗?
“我们走着瞧?”
我把他送回了家,又嘱咐他多注意休息,没有一个好身体,将会一事无成,他很顺从地答应了我,对我充满了感激,并许下承诺,伤好了一定登门拜访我。
回到小楼里,我开始厌烦过渡清醒的自己。
我qíng不自禁又拿出了一瓶卡门送来的酒,嘴唇刚要碰到瓶口,乔治忽然走了进来,十分严肃地制止我再次酗酒,并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