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爱?……可以为他去死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听上去他好像在探问我与新娘的感qíng,实则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向我宣告:他愿意为我去死。
“这个……要死啊,怪可怕的……”新娘继续答非所问。
“是啊,要死的。”佩洛得意地笑了,虽然里边包含了太多的酸涩,在这个问题上,他依然是胜利者。他转向我时qíng绪已经很平静了:
“萨维奇,今天上午你到公爵夫人那里去,也是进行临行前的‘托孤’吧。把我托付给公爵夫人,你就完全没了后顾之忧,甩掉了我这个尾巴,你就尽可以与你的小鸟双宿双飞,到意大利,到罗马,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你会忘记马德里还有个被你丢弃的人,你把他带出了隆达,却丢在了马德里……”
“佩洛!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我只是碰巧救了你,碰巧作了好人,如今这好人,我不想做了,让别人来做。”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不能再他面前哪怕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此刻我才知道,杀一个人远远比说一句谎话要容易得多,如果这谎话是用来欺骗你最不想欺骗的人,那么它产生的威力岂是一枚小小的子弹可比?
我拽着新娘的衣袖想要尽快出门,佩洛伸开双臂拦在了我们面前:
“萨维奇,该走的不是你,而是我……”
他从沙发上拿起外套,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是留恋,却是最后的告别,然后他默默转身,向门口走去。
“萨维奇,被剥夺自由的不是你……我恨你!”
他拉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我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颓然地瘫倒在沙发里。
卡门轻轻走过来蹲在我的腿边,怜惜地摩挲着我的脸庞,试图给我一些安慰。
“你这又是何苦?恐怕只有他看不出,你是在演戏了。”
“被你看穿了?
“哎,萨维奇,高贵的小姐又怎么会用那种廉价的香水?”果然是香水,我自嘲,只有女人才会留意女人的香味吧。
“还算成功是吗?”
“嗯,很成功,他的心彻底被你搅碎了,不过萨维奇你考虑过后果吗?我太了解佩洛了,他说可以为你去死,他就一定会去死,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我……”我的心被毒蛇啮咬着,我甚至可以闻到从佩洛身上散发的血腥味,我只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会成为现实,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是我越这样想,那个可怕的预感就越来越qiáng烈,qiáng烈到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萨维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编这个谎言,但我知道,这个谎言并不高明,与其欺骗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实qíng。”
“卡门,我没办法了,在离开之前,我不想他在对我有任何眷念,所以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我知道我不是个高明的说谎家。”
“萨维奇,你不是记者,对吗?”
我惊讶于卡门的敏锐和聪明,关于我的真实身份,说不定她早就dòng悉不戳破罢了。
我点点头。
“那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佩洛?”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确实不清楚,杀手只管追求杀人的结果,从来不该报有对起因的好奇。
她不再说话了,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说:
“萨维奇,送我回隆达吧,我实在不忍看下去了……你们的悲剧。”
最后的谎言
我以为事qíng就这么结束了,我让佩洛对我不再抱有希望,让他恨我,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奔赴罗马的那一刻到来,我深深刺伤另一个人的心,赌上我的xing命,只为了他能够在他所热爱的土地上,继续呼吸清新的空气,继续从事热衷的斗牛事业,继续绽放他阳光般的迷人笑容,甚至能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美好的姑娘,与她结婚,生子,在幸福中终老一生。
这些都是我所希望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行尸走ròu,不会像血ròu之躯那样对未来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可是现在,我十分清楚我也会有希望,这希望是这个人赋予我的,他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太阳门,我看不见它,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能感受到它正一点点为我而打开,即使我死了,它也会毫不吝啬地把所有的阳光投she在我身上,让我在温暖中安详地长眠,让我的躯体不再靠酒jīng燃烧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