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_作者:太史婆(130)

2017-12-18 太史婆

  风波恶急冲过来,伸手接住了尸体,血花迸溅,将他脸上也溅的是斑驳一片。一个死人、一个活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地,直瞪着慕容复。好一刻方才大声道:“三哥,你死不瞑目,定是还要问一问公子爷:为什么动手杀我!”

  慕容复并不回答,微微垂下眼来,俯视着他二人。宋时彩塑之技甲于天下,做得来莫不妙相庄严,栩栩如生。但一尊塑像,也要比他此时更似生人。那张脸确是巧手雕工般的眉目秀丽,然而菩萨神仙,都出自人手,神qíng也是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此刻慕容复脸上却是七qíng皆无,当真无yù无爱,无念无心。几滴鲜血迸上身去,初时还觉温热,转眼之间,却也凉了。

  邓百川一步一步跨上前来,哑声道:“公子爷,包三弟说话喜欢顶撞别人,你从小时候……便知道的。今日却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复抬起目光,缓缓移到了他面上,声音比起邓百川之沙哑,风波恶之激烈,直是平静到叫人发颤,回道:“既有当时,必至于今日。邓先生,你也该当知道的。”

  这一声邓先生,三人一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俱不能言。厅中陡然一片沉寂,只听那边三个人的喘息粗重,起起伏伏。又是好一刻,邓百川方拱手道:“公子爷是……心意已决了?”

  慕容复不再回言,微一躬身,还了一礼,宛然是他江湖称道的公子模样。邓百川眼中一片模糊,呆立片刻,忽地仰天长叹,道:“好,好,君子绝jiāo,不出恶声。公子你,你好自为之罢!”

  风波恶扛起包不同尸身,与邓百川一起一揖到地,道:“拜别公子!”转身出门,大步走了。只有公冶乾还定定地立在门边,自始至终,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来。良久,向慕容复望得一眼,又向那两人已走得远了,更不回头的背影望了一眼,“嗐!”地重重叹了一声,终究也对着慕容复一揖到地,起身随在他义兄弟之后走去。三道背影两前一后,愈来愈淡,不多时已看不见了。

  慕容复这才转回身来。人之转身不过一瞬,然而便是这么一瞬,他望着空dàngdàng的大门时还是漠然一片;转头对着段延庆,却瞬间浮起了一层既似不甘,又似发狠的假笑,若有第三人能看到这般变化,只怕再大的胆子也要心底发毛。段延庆只见到后面这一半,便他于恶人中天下第一,也看不出其中的真意。只觉自己对慕容复的所料不差,他孤身一人,没了臂助,更加多信几分,又生出了一丝嘲笑之意,道:“孩儿,咱们下一步又当如何?”

  慕容复便也微微一笑,向段正淳道:“镇南王,我们下一步,又当如何?王爷是选尊夫人呢,还是令郎?”

  段正淳目眦yù裂,却实是睁眼束手,半点法子也再没有。眼见慕容复愈行愈近,万般之事,只差着这一步了,突然却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发颤,轻轻地说道: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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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仲秋一过,糙木尽凋。慕容氏洛阳别院虽依旧珠帘画阁,仆从如云,但在西风落叶声中,却只是一片空dàngdàng的凄凉寥落。啊啊几声,一只掉队的孤雁匆匆南飞,落日斜照,将它羽翼的影子透过云层,长长地投在了地下。

  慕容复望着那摇曳不休的影子,恍惚之间,还听得到那一天段延庆似哭似笑的叫声:“我有一个儿子!我有一个儿子!!!”好似什么天家的尊荣,千秋万载,也比不上这句话来得要紧。便在这一句中,他所有西南大计,灰飞烟灭。风入窗间,人猛地打了个寒颤,方才知道寒露已过,这天已是凉了。

  只听有人又唤道:“……公子?公子?”慕容复蓦然回神,认了一刻,方想起这人是别院的管事,只因往日琐务都有四名庄主料理,虽是家下人,他却不记得姓甚名谁。只点了点头,应道:“何事?”

  那管事恭而敬之地捧着厚厚一摞书册,呈了上来道:“回公子话,公冶庄主吩咐,要将这些……当面呈与公子知道。”

  慕容复骤听“公冶庄主”,指尖便是一震,抬手取了最上一本册子,翻得两页,又是一震。见那册上果是公冶乾的字迹,一行行写得明白,皆是他四兄弟所掌事务。自田地、商铺、庄园诸般产业,以至何处囤得兵甲多少,金银若gān;又有死士属下各人都是何种xingqíng,是否贪杯,哪个爱财;事无巨细,记得一清二楚。便慕容复有一二不熟之处,只消看了,必也能处分得妥妥当当,更无甚么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