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璎原以为是哪国的探子,结果带上来一看,却是脸色青白的不正常的卓一航。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一众人对他也算印象深刻。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也就是了。
萧璎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他是伤口崩裂了,这才泄露了气机,被护卫队发现了。
她连审都懒得审,挥挥手示意护卫将他送去给练霓裳,转头便将护卫队与銮仪卫的头儿叫来训斥了一顿,要他们加紧防护,务必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qíng。
——被人跟了几天,还是人家旧伤复发才发现了,这也太丢人了!
眼见快进入青龙国国境了,众人虽不明说,却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只要入了国境,安全系数总要比在这荒郊野外要高的多。
但上天诚心不让人将这口气松完。
这日清晨,众人刚刚梳洗完毕,正在用餐之际,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近百的刺客。他们统一青衣蒙面,目标十分明确——不计生死刺杀萧璎!
一众侠客都有片刻的慌乱。
反倒是禁卫军和仪仗队反应迅速,他们也有心一雪前耻,立时将国主与一gān重臣围在中间。而后,在裴距的指挥下,万箭齐发。
这些刺客都不是普通杀手,大都有罡气护体。箭雨虽密,但除个别倒霉蛋恰好被she中罩门外,竟是毫发无伤。
一波箭雨she出,那些刺客已然bī近。而普通士兵跟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幸而这时,侠士们早已回过了神来,齐齐冲入刺客群里。
这些侠士虽不如正规军纪律严明,相互之间也是各自为战的多。但那些刺客也不是什么正规军,对上这些侠客简直半斤八两。
可是,这些侠客的武功却是刺客们望尘莫及的。
有了这些侠士的加入,场面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萧璎稳如泰山地跪坐在竹席上,慢条斯理地吃蒸饼喝红豆粥,仿若来的这群不是要她命的刺客,而是来献艺的舞者。
叶孤城长剑出鞘,护在她身侧,不时出剑挑飞一个侥幸突破重围来到萧璎面前的刺客。
漫天与无垢也先后冲出,各自仗剑,杀入重围。
那些刺客大多数都是一流高手,绝顶高手不过六七个。但他们互为倚角,却是颇为难缠。
漫天一剑将面前的刺客捅了个透心凉,长剑拔出,带出一溜血珠,在她浅碧的衫子上溅出朵朵殷红的海棠花。
她正杀得兴起,忽听一声疾呼:“小心!”紧接着,便是“噹”的一声,直指她背心的一柄唐刀被一柄长剑挑飞。而后,“嗤”,刀剑入ròu的声音传来,几点温热的液体洒在她后颈之上。
粘粘腻腻的感觉,是血。
漫天又一剑削去身侧青衣刺客的首级,顺势回身,恰恰将白子画尚未敛去的惊恐收入眼底。
这个表qíng,令她有一瞬的恍惚。
仿若在什么时候,也有那么一个白衣仙人,抱着鲜血凝结的红衣女尸,跌坐在桃花树下,落英缤纷中,如画的眉目哀毁yù绝,却又病态般的快意。
“子画。”她喃喃出声,却又悚然而惊。
——那不是她的记忆!不是她的记忆!
白子画愕然,随即却是无尽的欣喜。
他唤她:“天儿。”上前一步,随手砍飞一个青衣刺客,又忽然面色大变,“天儿!”
——漫天身形一晃,手中长剑落地。她双手抱住头,口中呻吟不止,难耐地委顿在地。
有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中脚趾碰撞,一忽儿是白子画冷着脸斩断她的手臂,一忽儿又是白子画星眸含笑地对她说着什么;一忽儿是白子画漠然地毁掉碧落剑,斥责她胜之不武,一忽儿又是白子画授她宫铃,收她为长留首徒……
再然后,她与朔风的冤家聚首、与花千骨的针锋相对、对拜白子画为师的渴望……
——这种种的记忆忽然就被另一股记忆代替:蓬莱初见,海棠树下授剑法;初入长留,夜半林中指点修行;仙剑大会,当众宣布她为掌门首徒;绝qíng殿上,对她有意无意的引诱……
而这一切的另一个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长留上仙白子画。
她一面觉得荒谬,一面又告诉自己这都是事实——她的师父,她一心敬重的长辈,对她心怀不轨,并最终成了她心之所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