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这才坐下,仍旧不言。
但花千骨的心qíng却很好。
她噙了一口酒,缓缓咽下,这才声音轻快地开口:“尊上此来,是想问霓漫天的事qíng吧?”疑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口吻。
“果然是你。”白子画不动声色。
“是我啊!”花千骨丝毫也不否认地点了点头,大笑,“白子画,你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好,但霓漫天却不行!你知道么?她永远、永远都记不住她最爱的人了!”
白子画笑了,仿若天山上的雪莲花乍然绽放,动人心魄。可他说出的话,却令花千骨如堕冰窖,浑身僵冷。
他说:“多谢你了。若非如此,我也无法让她忘了无垢。”
过了许久,花千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可白子画却不愿与她多说一个字,起身便走。
“站住!”花千骨纵身拦住他去路,带着最后的希翼问道,“霓漫天的至爱,是你对么?”
白子画紧紧盯住她,一字一顿道:“她的至爱,自然会是我!”言罢,拂袖推开花千骨,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哈……”花千骨疯狂大笑,“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了什么,恶意地低笑起来:“白子画,你真的听懂了,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么?”
无垢到底是朝中重臣,萧璎对他一贯用得顺手,自然是不介意为他出头的。
再则,朱雀国的使团中有人在青龙国中了毒,她自然要向青龙国施压,讨个说法。
而萧珩,是绝对不会和她撕破脸的。他不但下令彻查,更是派了太医院之首张仲景和对毒物研究最深的程灵素前来,为漫天看诊。
两人为漫天诊过脉之后,也俱是皱眉不已:这种毒物,跟本不曾在虚无之境出现过!
两人低声商议片刻,最后还是程灵素开口:“霓姑娘,不知我能否取一些你的血液,分析一下此毒的具体成份?”
漫天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迟疑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程灵素还以为她是怕疼,笑着宽慰道:“只是用针扎一个小口子,不疼的。”
漫天蹙眉:“我不是怕疼。只是,血液和头发又怎能随意给人?”
——这便要说到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了。
程灵素是武道世界的,对儒家那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论不太看重,更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而霓漫天却是仙道世界来的,见多了以血液或头发为媒介的咒术,自然谨慎非常。
听她这样说,程灵素不明所以,倒是张仲景猜出一二,笑着解释:“姑娘放心,此界仙道没落,那些巫蛊厌胜之术尽皆失效。”
程灵素恍然。
而漫天闻言,也松开了眉心,对程灵素道:“那程姑娘便来取血吧。”
程灵素以银针扎破她的手指,取了几滴血,便和张仲景一起告辞了。
白子画也不知和无垢说了什么,无垢竟默许他整日守在漫天身边。
对此,漫天非但别扭,心头更莫名其妙地气愤不已,赌气般地默许了白子画留下。
见她未曾拒绝,无垢心头一滞,再无勇气多留,转身而去。
他……他竟真的走了!
漫天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委屈极了。
可是,是她先疏离人家的,此时纵觉委屈,又能如何?
白子画端了一杯茶来,柔声道:“天儿,喝茶。”
她下意识便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伸手接过:“多谢尊上。”全然没有面对无垢时的自在与妄为。
这更让她确定:我的确是中毒了。
毕竟,记忆可以欺骗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与直觉却不会。
然后,她便苦恼起来:若她真的因中毒使得记忆有差,无垢该有多难受啊?偏她还那样对无垢,岂不是更令他伤心?
但要她拉下脸去道歉,她又实在gān不来。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漫天的苦恼中,过了三日。青龙国那边也统计出了这半年内进入虚无之境的人口大略数据,更是将最近进入雒城的人都列了出来。
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最大的嫌疑人,正是花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