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那样吧。
心里落了个结,平常轻飘飘的,有时会骤然一紧。
然后,松开,喘口气,生活又能过下去了。
这一年的chūn节来得晚,也来得巧,假期里正好碰上qíng人节,气氛比往常要浓烈不少。吃过年夜饭,叶明和母亲窝在小厨房里洗碗。她绞尽脑汁地抛话题,可是,大过节的,哪个单身狗能躲得过这么一出。
“明明,等开年了,我们一起去你徐阿姨家烧烤,听到没?”
谁徐阿姨?好想装作没听到。
这酸菜鱼吃过了,又轮到烧烤。
偏偏是烧烤。
叶明说:“听到了。”
老人家欣慰地舒了口气。
叶明悄悄地观察着,冲洗gān净盘子,递过去的同时又说:“可我不去。”
叶妈妈有些不悦,皱起眉,擦拭盘子,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劝道:“你别想那么多,就是让你们年轻人互相认识一下,谈不成,jiāo个朋友也行。没有谁敢打包票去吃顿饭就怎样的。”
“我知道。”
之后是一段压抑的沉默。
等叶明把最后一个碗洗好,搓了搓胶手套,脱掉,她才继续道:“如果只是jiāo个朋友,我很乐意。但你们要是抱着那种目的,不行,我不会去的。”
“怎么不行?你给我说说怎么就不行?”
她做了个深呼吸。
“妈,我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叶母没什么意外,反倒鼻子一哼嗤笑道:“死皮赖脸地瞒着我,现在终于说出来了?你这臭丫头,给我仔细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对方是个什么人、gān什么的,一样一样讲清楚,别当你妈老糊涂。”
她哪敢啊。
“差不多在去年认识的……”
“年头年尾有十二个月,你哪来的差不多?”
“2011年12月3日,在以前的大学,他是个警察,刚好去那头办案……”
“等等,是什么警察?跑一线的能叫警察,坐办公室的也能叫警察。”
“就是……呃,那个……刑警,外勤组的。”
风雨yù来。
叶明憋着气偷看母亲脸上的表qíng,以为她马上就会抄起放在灶头要拿来拜神的芹菜,狠狠地打断她的狗腿。结果却是老太太先看穿了她的想法,白了她一眼,施施然挂好抹布,去洗手。
水龙头开了,一会,又关上。
“明明,你自己说,你俩认识这么久了,过去的一年里也不是没机会跟妈好好地讲。可你呢,一门心思瞒到底,这是为啥?现在好不容易摊牌了,你给妈介绍的是‘喜欢的人’,不是男朋友。又是为啥?”
叶明张张嘴,没敢说。
“你也不想想,你爸就是那一行的。妈是过来人,跟你爸谈对象的时候,什么大风大làng没经历过?你俩现在成什么样,碰上什么事,妈心里能没点数?”
叶明低着头,瞪着拖鞋上的毛绒熊猫,觉得自己跟它一样傻。
“刑警,还是跑外勤的,哪个是惜命的人,谁不得先把家人的命给押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就要和你爸爸在一起。可是,这会轮到你了,妈却觉得,幸好那个男人放弃了。他比你爸那个二愣子稳重,想得够多,真好。”
一点都不好,关宏峰就是想太多。叶明腹诽着。
“行了,妈知道你这么年轻,心里肯定不服气。但是,既然他肯放过你,你最好也趁早放过他,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没有结果的事,就别瞎想了。改明儿,就跟妈去吃烧烤。”
说完,叶母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见她吃痛地捂着额头,终于抬眼看人了,才骂骂咧咧着“傻不拉几的没点灵光”去洗澡。叶明一个人呆坐在客厅,看了会chūn晚,又烦躁地起身去倒水喝。
突然想到冰箱里还有啤酒。
绿色瓶儿,最常见最普通的那种,也就是,不怎样的意思。一入口像汽水,咽下去有点烧喉咙。味道太淡,喝着不像酒,满嘴都是泡。一杯灌下去,不一会,就畅快地打了个酒嗝。
太难喝了。
这么想的叶明,却拎着酒瓶子,又倒了一杯。
饭桌上还摆着吃剩下的一小碟炸云吞。
叶明揭了罩子,用手拈起一个直接丢到嘴里。云吞的大小本来就做成一口吃的,只是晚饭那会,刚炸好,又香又脆,让人忍不住分两口吃,咬一半去尝那敞开肚皮的ròu馅。什么都不蘸,新鲜就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