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ròu计?”汪曼chūn有一瞬的失神,声音透出无可控制的激愤,但很快便又回复了平淡的陈述:
“小野君误会了吧?藤田长官落到如此地步,我非常遗憾。但他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做了有rǔ帝国军人荣誉的事qíng。军部的决定,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此事和我并无关系。”
“并无关系?说义父诬陷南京政府要员明楼的重要证据之一,就是你写的孤láng被害一案的调查报告。”
小野冷笑着将一叠文件递到她眼前:“这里面,直指义父授意孤láng,将假证据植入明家。其后,又杀人灭口。怎么,汪小姐不记得了?”
“我只是将案件调查的结果,客观如实地写出来。你若不信,大可以去76号查原始档案。”
“76号放着大摞的命案破不了,办这个案子倒是出奇的顺利啊?汪小姐,可以解释一下吗?”
汪曼chūn轻勾唇角:“小野君不知道吗?破案,是需要运气的。”
小野努力控制着怒火:“更离奇的是:义父请来审讯明楼的川崎大佐,居然死于仪器事故,而汪小姐也碰巧正在现场。”
“那晚的事,我已写过详细报告……”
“够了!汪小姐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小野脸色一沉,突地拔出匕首,一寸一寸挨近汪曼chūn面颊。
“川崎长官常说,没有审不出的犯人,只要够耐心。可惜,我没有耐心。”
锋利的刀尖,静静点在细腻如玉的肌肤上。
“川崎长官还说过,女人最珍爱的是容貌,甚至比贞cao都重要。汪小姐这么美的一张脸,定是要加倍爱护的吧?”
令小野震惊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一脸淡漠,连呼吸频幅都未见丝毫波动。不但没有流露出丁点畏惧,平静清寂的眸中甚至还浮起了些微近乎解脱的欣然。
“小野君既然将我绑到这里,要做什么,请随意吧。”
小野错愕。
他并不是以折磨人为乐的川崎浩。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决不愿做无用功。他的目的很明确,头脑也很清醒,他知道现在全上海滩都在天罗地网地搜捕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可以开脱藤田芳政的证据。所以,他直击要害期待着一招取胜。却不想,对方竟根本于他认为的死xué漠不经心。
他和汪曼chūn在神户特工学校有过两年的jiāo集,他了解她。此刻这个女人表现出的对自身安危的全然漠视,并不是某种信仰和意志下产生的凛然无畏,而是真正彻底的不在乎。她甚至,是在求一个杀生成仁的结局。严刑bī供,对这样完全生无可恋的人是毫无用处的。
“哦,我明白了。”小野忽然笑起来,拿开匕首,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迤迤然道:“外面盛传:76号qíng报处汪处长,痴恋当年的初恋qíng人,现今的新政府明楼长官。原来,竟是真的!”
“我先前说错了。什么苦ròu计?你的目的不是我义父,而是救出明楼。可惜你救得有点迟了。听说他伤重垂危,只是早晚的事了。所以,你也不想活了。是不是?”
多年特工敏锐的观察力使他清楚地看出,汪曼chūn这一瞬脸上的波澜不惊已和方才不同,是极力掩饰后的故作镇定。尤其当他提到明楼的名字和伤势时,她压制不住变得急促不稳的呼吸,明显bào露出内心的激dàng。终于找到她的软肋了!小野笑得愈发得意:
“哈哈哈,我们的冰山美人,教官们口中天生的特工,居然是颗qíng种!哈哈哈……”
他探身凑到她脸旁,充满挑衅和征服的意味:“难道你忘了,gān我们这一行,是不能动qíng的!”
“那又怎样?”
明楼在陆军医院,外有日本兵把守,内有日共的同志,应该是万分安全。汪曼chūn懒懒反问,索xing偏头合上了眼。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休息过了,又经历了一场车祸和绑架,实在没有心力跟他玩这种毫无意义的把戏。
“那你和明诚,又是怎么回事?”
小野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回来,语声犀利:“明楼最信任的管家助理,因为爱慕你,拱手把明楼送入了大牢。而你不但不记恨,还跟他非常亲密。如果说,你是利用他来救出明楼,那么现在明楼已经无罪,并且几乎被折磨致死,你却还跟明诚走得很近。这有点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