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
麒麟歪头,恰到好处地表示了瞬间迷惑,很通人xing,转向又往别处去,赮毕钵罗连忙跟上,跟着麒麟一路绕过了几个弯道,在一片茫然昏暗的雾气中消去身形。
推松岩的雾是一道天然屏障,若无人指引,初入者必然会迷失方向,他跟着麒麟走了许久,再停下时已到了推松岩的石碑口,虽不见麒麟踪迹,却看见了另两个人,蹈足与涉足。
正确说来,应该是悲愤倒下的蹈足与关切站立的涉足。
却尘思惊讶地看着鹤白丁,“好友,没想到你竟在第三关受了如此重创。”
“哼,若非那愚蠢的崇真三誓轻易被调虎离山,你以为你那蹩脚的偷袭会有得手之机?”鹤白丁瞪着他,“没想到堂堂佛门之人,竟设下此等毒阵,我看你这佛也白修了一世!”
“此言差矣,佛家讲授因果轮回,若非你们咄咄相bī穷追不舍,我们又怎会设下此阵抵挡?‘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秃驴!收起你那一套,鹤白丁不屑!”
却尘思沉默,闷闷地看他许久,倏尔盘膝坐下,“史艳文说的没错,有时,我也该试着主动出击,一味逃避,只能让彼此越来越走向极端。”
鹤白丁眼底闪过寒意,“怎么,秃驴,终于忍心下手了?哈!”
“是,”却尘思点点头,“枷锁有形,佛言有法,好友,让贫僧为你诵读心经,助你压制恶念吧。”
鹤白丁:“……”
赮毕钵罗:“……”
“老子是道家人。”
“庄子也是道家人。”
鹤白丁满脸冷漠,“……不好笑。”
“咳,阿弥陀佛,佛曰众生平等,万物皆有佛xing,我即佛,佛即我,道佛相依,不必分得太过清晰。好友请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闭嘴!”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我让你闭嘴!臭秃驴!”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赮毕钵罗:“……”
鹤白丁听得眉角直抽、青筋bào起,待却尘思念到“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时,终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幽魂!你还不快给我死出来!”
幽魂。
菩提长几忽然躁动起来,赮毕钵罗眼皮一跳,步伐条件反she的jiāo错,整个人反应极快地滑向旁边,转身运气,抬手猛挡!
盖向天灵的掌气霎时与臂肘相撞,同时左手向空旷处横扫,卸劲之招将袭来真气推出。气劲相冲,石木俱催,惊起一圈落尘。
四目相对,两人气势顿时齐变,赮毕钵罗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他的兄长侠菩提见过这个人,而那段因缘际会恰被封印在他身上的异卷里。
这人,应属那传闻中的九轮天!
“你是谁?”赮毕钵罗皱眉。
“哈。”
他遮掩面目,自然不可能告知,只是冷笑着抬手再攻,赮毕钵罗早有准备,也不多话,招招yù将人制住。
却尘思没料到赮毕钵罗会出现,当下不由惊讶,“你怎会来此?”
赮毕钵罗顾不得他,也未回答,却尘思站起身,亦想赞掌助阵,哪知方一起身,一只手便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躺在地上的人竟突然站在了自己身后。赮毕钵罗虽有察觉,奈何此刻已然分身乏术。
鹤白丁冷笑,“秃驴,既然想念经,就好好念,何必介入人家的战场?”
“你没受伤?”却沉思脸色微变。
鹤白丁卸了他的肩骨,“若不重伤,怎好引你出现?可惜,没有逮到那个人,不过引了个更特别的出来,也算是不枉了。”
却尘思面色发白,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露出苦笑,好友到底是好友,知晓他不忍,所以才作此苦ròu计。你知我,却苦我,三足天,何时竟已互相算计至如此地步,连往日友谊都可一再利用。
你是,我也是。
悠悠一声喟叹,却尘思仍旧好声好气,并不心急,“好友,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