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母回过神来,黛玉已经走的没影儿,林海端坐正座,待笑不笑的问道:“还不曾请问岳母这般急急的上门,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的玉儿伤心?”
贾母被林海问得一滞,她这会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接黛玉之事,只瞧黛玉的行动排场,贾府可是供不起。若再说贾敏过世后林海便亏待了贾敏的孩子,贾母也说不出这种亏心的话,平心而论,便是和硕公主也没这般风光。贾母不得不gān笑道:“姑爷在江南二十多年,这老宅也空了二十多年,林石到底是个孩子,老身怕他不周全,让姑爷和玉儿委屈,才特意来看看。不想姑爷是极疼玉儿的,这样老身也能放心了,便是对敏儿也好jiāo待。”
“原来老太太是对林石不放心呢。”随着一声清亮的话语,穿着男装眉眼儿飞扬的黛玉走了进来,他也不理听了自己的话而脸色不好的贾母,只走到林海面前,躬身道:“爹爹,叶先生说了妹妹不可见外人不可哭泣,怎么孩儿一会子没在,妹妹就伤心成那样?竟连刚吃的药都吐了出来。”
瞧着黛玉眼中那一丝促狭的笑意,林海心中闷笑,可脸上却绷的紧紧的,皱眉忧虑道:“孙大夫和齐大夫可曾诊了脉,他们是如何说的?”
林石不高兴的说道:“妹妹路上本就受了点子风,这会儿又落了泪,孙先生说妹妹一定要静养,再不能随便见什么外人,儿子已经吩咐了侍饮的丫头,等妹妹定了气便服侍她用紫芝血燕药rǔ羹定惊宁神。”
贾母,刑夫人,王夫人,凤姐都觉得坐不住了,她们哪里能想到这林家气派如此规矩如此,不由的气短了几分。黛玉同林海说完之后,方转头瞧着贾母,淡淡道:“老太太到底不是我们林家的人,原不知道林家的事qíng,蒙家父不弃妹妹信任,凡林府的事qíng,都是林石负责的,家父只一心忙于公务,老太太若是不放心,只来问林石就行。”
贾母哪儿还能说出什么,只qiáng笑道:“瞧这孩子说的,石儿看着就是个jīng明能gān的,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原想来接玉儿去住,也只是因我与敏儿天人永隔,想和敏儿的亲生骨ròu在一起,也算是玉儿替敏儿尽了孝心。”
林海闻言只冷哼一声,黛玉便灵牙利齿的说道:“老太太恕罪,您这话却是不妥,咱们只先说个‘孝’字,论理,妹妹是林家的女儿,虽然先母过世,可是慈父在堂,妹妹岂有不在父亲膝前尽孝,反去外家伺候外祖母的道理,再者说,妹妹年纪小身子弱,便是在家里有百十个人伺候着,爹爹和我都觉得不放心,哪一日里不得问上几十回的,老太太真要qiáng接了去,看在先母的qíng份上,我们也不好硬拦着,只是这岂不是生生摘了家父和我的心肝,我们怎么舍得?老太太最是慈悲宽仁,想必不会做这等拆散别人骨ròu至亲的事qíng吧?”
贾母被黛玉说的无地自容,只喏喏道:“没想到石儿竟有如此好的口才。”
黛玉可是一丝儿也肯相让的,只淡淡说道:“老太太谬赞了,非是林石口才好,只不过万事不离一个‘理’字。”
林海听着黛玉侃侃而谈,心中暗笑,为人父的骄傲油然而生,只用支持的目光瞧着黛玉,那意思谁都看的明白可是贾母却láng狈的紧,只得说道:“到底是姑爷教导出来的,再是与众不同。”林海却只是笑笑,连句谦虚的话也不说,刑夫人和凤姐婆媳原就没打算开口,这回只带了耳朵来的,而王夫人则心qíng极度复杂,又恨,又妒,又眼红……再加上刚才被贾母当众斥责,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只恨不能找个地fèng钻进去,奈何林家厅里的地面以青砖砌成,严丝合fèng的,哪里有空儿可钻。
黛玉说完,只转身向外唤:“来人,老太太的舅太太的茶凉了,速重新沏了送上来。”然后走到林海的面前,浅笑着说道:“爹爹,您的茶可要换?”
林海端起茶盏轻酌一口,淡笑道:“不必了。”
贾母看了这般阵势,哪儿还能不明白的,只起身qiáng笑道:“姑爷才到京城,很应该好好歇歇,既没什么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这便回去了。”
林海淡笑点头,黛玉还促狭的问道:“老太太再坐一刻吧,这就上茶了。”
大臊啊!贾母忙率着儿媳妇孙媳妇灰溜溜的离开了林家。看着她们走了,林海忍不住笑道:“石儿,爹爹还真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淘气?”